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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伏以后,一日比一日热了,仪华身子也渐渐显了出来,毕竟到七月间,她是五个月的身子了。
那阵子,朱棣是极忙的。因为乃儿不花麾下万众,要内附在他燕军下,从以前的敌对军,到如今的同袍战友,是需要诸多磨合;而且朱棣一贯谨慎多疑,对于依附他的蒙古军,是不能完全信任,自要多加留心;再则燕军大获全胜而归,又得了今上赏赐军饷,众将士难免自傲,军心涣散。于是,朱棣不得不花更多精力在军务上,日日操练军队,务求戒骄戒躁。
所以,朱棣空闲的时间,其实很少。但每日里,在仪华喝药的时间,他总会适时的出现。起初,仪华对此十分抗拒,何奈拧不过朱棣强势,又见他只是看她服了药,就自行离开或陪着熙儿,并不与她亲近,慢慢地也就由了他去。
这日大中午的,朱棣又策马来了。
院子里十来名侍人,都习惯了这样,见朱棣一如往常的来了,不约而同的避了老远。
一室静谧,空气中有苦涩的药味弥漫。
仪华一眼未看沉默立在身旁的朱棣,端起药碗,将药饮下。服药依然艰难,她吐了一次,连用两碗,方饮毕。
药碗“笃”地一声重磕上炕几,纤白的素手死扣住几沿儿,低头急喘。
“下月起每日只需服用一次,也就没这么难受。”朱棣到了一杯兑的温水,手在半空中迟疑了一下,还是扶起仪华,道:“漱口,去苦味。”
夏日衣裳单薄,朱棣手心的温度,穿过一件白绫褙子、一件贴身里衣,烫着后背。仪华依旧排斥,正要不着痕迹的避开,不经意的一抬头,看见朱棣眼睛红血色分明,显然是一夜未阖眼,她避开的动作不觉停下,接过温水漱口。
漱了口,仪华以绢帕拭了唇,转脸看向窗子外,淡淡道:“王爷纡尊降贵,臣妾受不起。”
朱棣没有接话,转身在炕几上坐下,另问道:“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仪华闻言无奈,每每说及朱棣不愿听的,他不是闭嘴绝口不提,就是转移话题。现在又这样,仪华如今是连一丝气恼的心也没有了,只是沉默的望着窗外,等着朱棣自己离开。
见仪华没理会他,朱棣也不恼,自说道:“你来这里一个月了,也没有走哪里去,正好趁着今日是七夕,本王也闲来无事,带你和熙儿出游半日,倒也行。”说着,倒了一杯凉茶,一口饮下,又补充道:“道衍大师说你身子倒康泰,但也需要时常走动,你这样常不走动,实在不妥。”
此地军事重地,院落外又有重重官兵把守,叫她如何走动?
仪华心下不忿,猛转头看向朱棣,话语生硬道:“请问王爷,臣妾如何到院外走动?”
朱棣面不改色道:“本王空了,便可带你出去。”
这样的朱棣,不是她印象中的朱棣,仪华全无招架之力,她也不再做无畏争辩,复又看向窗外,道:“臣妾身体不适,且下午还要等道衍大师来,只有扫王爷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