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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华毕竟孕后身体易乏,说了这会儿的话就又倦了,遂待道衍予她施了针,略用了小半碗糯米粥,再服了一碗汤药,便重新睡下。后醒来天已经黑了,屋子里灯火煌煌,四下里仍静悄悄的,只是让她略感意外的是,陈妈妈正坐在床前的一只绣墩上,守着她。
侍候在榻前的还有阿秋,她见仪华意外的看着陈妈妈,笑着解释道:“嬷嬷心细,又懂得多,不像奴婢粗心大意。王妃您如今身体正虚,有嬷嬷在一旁照顾总是好的。”
陈妈妈在仪华意外的目光下,不觉慌忙起身,一时尴尬的立在床旁,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阿秋帮她解围,不由向阿秋投以感激一笑,方谨守本分的侍立在一边,但心里难免忐忑,倒生出几分紧张感来。
阿秋也有几分紧张,自半年前陈妈妈让疏远后,就再没到仪华身边伺候过,现下她恐照顾不周,私自找了陈妈妈来,却不知仪华是否应予。
仪华恍若未觉二人的紧张,依然沉默不语。
一时间,屋子里气氛莫名沉滞。
陈妈妈强颜一笑,敛衽行礼道:“愿王妃早日康复,奴婢告退。”
仪华看着默然行礼告退的陈妈妈,乍一转眸,瞥见陈妈妈鬓间忽生华发,她心下却有不忍:也许这半年的惩罚已足够。
“等一下!”一念之下,仪华叫住陈妈妈,道:“许久没吃嬷嬷做的冀州酱菜,现在有些想念了。”
陈妈妈惊喜转身,眼睛泪光莹莹,似生怕仪华变卦一样,不迭点头道:“哎!王妃想吃就行,奴婢这去备,很快就好。”说着匆匆退出寝房。
等陈妈妈离开,阿秋上前一步,忽然跪在脚踏上,欲以解释道:“小姐,昨儿您突然昏厥,奴婢那时真的很怕,才请了嬷嬷她……”语未完,阿秋却已失声痛哭,呜咽不止道:“小姐,您为什么要瞒着奴婢,您的身子情况,根本不允许怀孕呀!”
感受到深深地温情,仪华心下温暖,抬起手拭去阿秋脸上的泪痕,缓缓道:“这些年经历了许多事,那一次不是九死一生,可最终都化险为夷。我相信这一次也一样,它一定会平安出生的。”
许是仪华话中的笃定,也许是仪华有说服人心的力量,阿秋缓缓止了泪,铿然点头道:“是,不会有事的,小姐一定母子平安!”
仪华但笑不语,垂下眸,手轻覆上腹部。
努力地活下去,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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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心念坚定,还是奇迹的发生,仪华病愈的非常快,一反怀孕前两月的体弱身虚,脸色气韵渐渐地好了起来。仅仅五日而已,已过了流产的危险,她能下床了。
不过她毕竟有丧命之危,半分马虎不得,不仅需要道衍与府中良医驻守一旁,还需一日三餐一般服食汤药。那汤药十分苦涩难喝,仪华一沾口立马就吐,为了让汤药入口,她每每需要服食好几碗。但为了平安生产,仪华总是一碗不差的用下,事后又恐身体虚乏,咬着牙强食下膳食。
在这样艰辛养胎的十日间,朱棣未再来过一次,但每日为她诊脉的道衍,总会带来朱棣的消息。她对此从不表达,也不做任何回应,然夜深人静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会想到朱棣,也后悔那日她的过激行为。可是朱棣那日的行为亦伤害了她,她有她的骄傲,让她全然不在乎发生过的事,主动向朱棣低头
——她,做不到!
时光易逝,半月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