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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刘小花说的什么。这个小畜生,果然是外头没有教养。好险一口气喘不过来。方白大惊,连忙去扶,少女急声喝斥“你大胆!”
“你一把年纪,话的时日这么久,自该懂些道理。即知这其中的凶险,竟还为一已私欲纵世人于地狱!你知道我这一路看到些什么吗?人如野兽一样相互啃食,为了一口吃的,自相残杀,所经之处,处处都是骸骨。疯人所经之地,别说人、兽,连树皮都啃噬干净。个个吃的肚大如鼓,肥如肉球,却还在不停地相互残食。你竟还不自悔改,站在这里,轻飘飘一句,是你的错,说什么,也是没有办法。”
有些幸存的普通人听了仍不住质疑“真是你们搞出来的?”
但声音很快就被压制下去了。到底只是普通人,早已习惯对修士与仙家言听计从不敢反抗。
老太太已经厥了过去,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是被人架了下去。少女厉声对仓田家仅存的下人道“你们都是死人吗!她竟这样折辱老祖宗,你们还不快把她拿下!”
妇人却冷笑“幺儿身为家主,斥责犯了错的族人,何错之有?难道年岁高一些,便能横无忌?”那些下人听她一说,又犹豫不决。
“自她出生你就恨她不死,杀一回没杀得成,叫接生的婆子可怜她,放她一条生路。如今到又做起母女来?”少女冷笑。
妇人并无愧色“夫君在世时,心愿便是得掌家之权,以匡扶族中正义之道。不使你们这些唯利是图者成大祸。即有这些宏愿,自该因其受苦。这世间,有什么东西是平白就能得成?她即是我们的女儿,自该知晓大义。此时阴差阳错,灵子落在她身上,更是天作之美。自该再挡起家族之责。”
少女恨道“弑亲之样的大恶之行,竟然能讲得如此冠冕堂皇。真是闻所未闻!掌家之权幸得不在你们手中,要在你手中,还不知道怎么疯!”
一群人听得乍舌。这两个却相互攀咬得更加厉害。再不肯退让一步。若是早时灵力还在,早打得天翻地覆,如今灵力没有,总不能如村妇似地滚成一团,也只有嘴上争个高低。
刘小花已在面前,是胜是负便在此这着,谁也顾不上别的。倒让那些修士与寻常人听得无语。
只有刘小花默不作声,好像听不见她们说话,自己走到石门前,令姬六安排的看守去了笼罩的黑布,伸手抚摸上头的花纹。随后立刻又将门盖起来。时不时能看到有光线在布后闪动。
她到突然有了法子,心里开阔起来。
那边两人吵了一气,最后都疲累,这才又想起刘小花来。
一边喊:“幺儿还不过来!”
一边喝:“还不将这偷灵主轻辱长辈的贼子拿下!”
这些,就是她的家人。
在没发现她有用之前,这些人即不关心她生死,也没有与她相认的打算。可如今她身怀灵主,便成了抢手货,有人要杀她,有人要救她。要杀她的,到不是真恨她,要救的她的,也不是真爱她。
一切不过都围绕一个权字。
刘小花这时候,突然开口道“说到底,我身上流的都是仓田家的血。若没有这血,也就没有我。”
妇人神色略为缓和。
少女面色很是不悦。
“仓田两家闯下的大祸,也是因我身上有苍田家的血。”她若不是仓田家的人,黑皮就不会附身于她,仓田家的大公子也就不会命悬一线,方白也就不会烧河,天下哪有今日之乱。
“可我做错什么?灵子又做错什么?”刘小花扫视着在场所有人。“昔日话本里,有哪吒割肉还母,剔骨还父。今日,即到如此地步,我也只能与你们有个了断。天下大乱,即因为我而起,当然由我来平息,平息此事之后,我便与仓田再无瓜葛。”
话音落下,人群顿时议论纷纷。不知道她这是打算做什么。
姬六面色微动。表情虽然很快平息,仍然无动于衷,可眼睛却紧紧盯着她。
妇人还想上前,刘小花却并不看她,转身走到天门前。
叫道“黑皮!”
黑皮自然早听得到她在跟自己说话,可是……可是他怕呀。但是它也听到,刘小花说了,它没有做错事。
既然没有做错事,是不是就说明,刘小花并不怪自己?
它迟迟疑疑,却还是小心翼翼地现出形状。
在场顿时哗然。
有惊,有恨。但并不敢贸然上前。
黑皮小心地抬头看了刘小花一眼,确定她真的不生气,才高兴起来“阿娘。”牵着她的手。
这些天,那个小孩一直牵着刘小花的手,它不高兴。现在它也能牵了。
“把元辑叫来。我们要走了。”刘小花帮他理理头发。他发丝很丝,根根分明,从外形上看已经越来越真实。
“去哪儿?”黑皮好奇怪“去玩儿?”想想,刘小花并不喜欢元辑,立刻义正言辞“不带他玩儿!坏!不喜欢,他!”一本正经要跟元辑划清界线。想想又讨好地说“阿娘说带就带。”
可想想又说“不带小孩!”气呼呼。又不认识,为什么一直跟着刘小花。
“那就不带他。”
黑皮这才高兴起来。
不一会儿,天空突然就刮起了大风,一团团灵光从四面八方而来。
人群一下子散开好远,再不敢走近。
仓田家的人也吓得不轻,大呼小叫“备火,快备火来!”。乱成一团。
最亮最大的那一团化成人形,就是元辑。灵子与他们心相通,他听到召唤才敢来。看到天门十分忌惮。尽量离得远一些。理也没有理仓田家的人,在刘小花面前落下地,对黑皮一本正经地行了跪礼,见黑皮并不理会,眼睛只望着天,到有些伤心。
再看向刘小花便冷然“你若对灵子不利,我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黑皮一听,冲上去便给他一脚。
他退开好几步才停下。恨恨不再说话。
刘小花拉住黑皮“不能欺人!”
黑皮便垂头。
元辑也不知道是欣慰,还是该难过。
刘小花再开口,却不提别的,只问“你族人如何?”
元辑一时表情凝滞。
河里大多数都是心智还未全的,虽然附了人身,可并不懂得人要怎么做,即不明事理,也不知轻重,食无止尽,相互残杀。人类死了不少,灵体也未见得占了多大便宜。它们本来是想长成成熟灵体的,像他这样,才是真成功了。现在却更多的族人被困在肉身之中。活得跟畜生一样。
他默然许久,便问刘小花:“你要如何?”如今这地步,他已无计可施。
“我知道,有你们的地方就有天门,就如同被毒蛇咬伤,七步之内必有解药。”刘小花不答他的话,自顾自说道:“可天门里我也去过。但与你们去的地方却并不相同。之前我到不解,是何缘故。不知道元先生能不能解答一二?”
元辑闻之色变。最后艰难道“天门只生克我们。我们智慧不足,心中无可去之世界。”人就不同,人想像力无穷,欲念无穷,向望的世界便无穷。不像他们,只会被困在暗黑之界。
刘小花松了口气,这样便好。说:“我已经知道其中诀窍。也能带你们自由穿行。”正色对元辑道“三千大千世界,这里不再适合你们,但总有一处是可供你们繁衍的栖息之地。你去不去?”
元辑闻言即心动,又犹豫。看了看刘小花和黑皮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再想想,灵子虽然一直听信她的话,她却并没有利用灵子为恶,这才终于下定决心。
“我们誓死与灵子相随。”
众人站得远,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只见到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就不再动作。再过一会儿,就听到尖叫连连。许多在外头的人向城内跑“疯子来了!许多。”
姬安立刻扶起姬六“公子走吧。”虽然这里是门的背面,但一会儿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姬六却没有动,脸上不知道是悲是喜。
不一会儿外头就传来尖叫和撕吼的声音,脚步轰隆隆而来。
仓田家的人一看是这样的情况,便是再想得到灵子也不敢上前,只好与其它人一齐后退。
结果这一开始,接下来的几天,竟没有停。
这些幸存者躲地最高的地方,远远地还能看到,无数的疯子从四面八方涌来。城中越来越多。可这些人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进来之后围着刘小花站成一圈,不打不闹,伏的伏,趴的趴。还有一些,不知道哪里学的,相互抓在头发里的虱子来。
肥成球的那些喘着粗气,倒在地上,时不时小眼睛往刘小花身边看。
其中许多,不知道是从多远来的,脚底磨得没有肉,只有骨头了。自己竟然不知道疼,没事的人一样,乖乖坐着。
也有一两个刚来,不肯安静,过一会儿,便默默睡在地上,垂头低耳。
几天过去,渐渐来的疯子越来越少。
幸存人类都不明白,刘小花是想做什么。
田城多宝斋的人都走出了药铺。
城里空荡荡。
好像就只是一夜之间,那些疯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枝站在街头,愣了一会儿,莫明有些眼热。
兽舍里的东西早都吃完了,她还以为自己最终会沦为这些疯子嘴里的食物。
程正治漠然环视着狼藉一片的街道,突然骂了一句“艹。不会吧。”拔腿就跑。
三枝还以为他马上就会回来,站在门口等了好久。
到晚上,也没有再看到程正治的身影。
仓田这边,直到第十天,才突然有了异动。
有人大叫:“快看!”
人们都从蜗居的地方出来,向地势低一点的城中看去。
那里耸立着石雕的天门,上头的黑布已经被除去了。疯子们全挤在一团,站在石门正前方。你搭着我的肩膀,我拉着你的胳膊,闭着眼睛,仰着头。
元辑站在疯子的最前面,他小心翼翼把手放在黑皮手上。让它牵着自己
黑皮不愿意。碍于刘小花,又不能不牵,表情很是嫌弃。
石台上的姬安站在姬六身边,忍不住问“公子,这能成吗?当时修士分明是去了不同之处。”手里还抓着不停叫骂的小孩。他想下去找刘小花,但一直被看得死死的。
姬六不理会大骂的小孩,只喃喃说“灵体本是相通,能视为一体,灵子又与刘小花是一体。去的自然是一个地方。”
石门前刘小花回望这座小城。
其实,她还有许多问题想问。
她想问刘有容,当年圣帝请七十七位仙尊做法,想召回圣后英灵重塑为人,真的失败了吗?刘氏族学门上那颗珠子,他给了谁?自己到底是谁?
可她又觉得,这些都不再重要了。
此时当她想到刘有容,不再有狂热的倾慕之情,只有感恩。当年是他救了自己。
刘小花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石台之上。据说那边以前是仓田家祭祖先的地方。现在那里站满了人,虽然那么远,可她还是能一眼看得到姬六。
他穿了一身红衣裳,像一团火。
刘小花移开视线,最后回望了一眼身后。
她到这里来过,又马上要走了。
但她知道,自己的路才刚刚开始。她还可以去很多地方,走很多没走过的路,见识许多一辈子都想像不到的新奇事物。当然还得要面临许多这样或那样的难道。可现在,她已经不害怕这些。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句“光!”
就看到石门前亮光一闪。
刘小花仿佛听到有人叫了一声自己,好像是程正治的声音,她是想回头再看一眼的,可光照得她睁不开眼睛。
这光只是一瞬即逝。
随后,石门前面的那些人,不论疯的,还是仓田家那一个,都软软倒了下去。
姬六猛地站起身,向下跑去。
姬安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急忙跟上。
可姬六竟然跑得那么快。不一会儿就把姬安甩得远远的。
他越过一个个倒下的人,终于走到刘小花面前。程正治已经在那儿了,他呆呆站着,反问姬六:“她死了吗?”但不敢去试。反而退开一步。
但她好像是睡着了,倒在地上,手里空空的似乎抓着什么东西。
姬六推开程正治,半跪下伸手颤抖的手指,试了试她的鼻息。
没有。
脉搏。
什么也没有。
她死了吗?
被天门传到别处去的修士,身体都消失了,她却没有,这些被附身的疯人也没有。
随后他开始在地上翻找。惨白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清瘦的手背青筋暴起。
终于,他找到一颗不起眼的小珠子。紧紧攥在手中。小心地举起来向里看。
里头似乎有什么景色,但被腾腾的白雾包裹,看不清晰。
但他知道,刘小花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