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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谢银瓶安顿好,姜姒就直接回来了。
她自然不能与谢乙一道,只带着丫鬟们到了公主的身边,和靖公主一会儿要去骑马,自然想好了法子去为难姜姒。
没一会儿就到了围场,白鹤山旁边的就是皇家围场,偶尔会行猎,更多的只是出来体会百姓耕织之苦。
现在晋惠帝行猎已经回来,由宁南侯等人作陪,正在帐中饮酒。
和靖公主等皇族之人并着傅臣,一起进去拜见皇爷,没一会儿傅臣便被留在了帐中说话,萧纵与萧祁自然不能免,只有和靖公主没一会儿便出来了。
姜姒心知这一位是麻烦,不过在看见和靖公主出来没多久之后,傅臣身边的赵百也跟着出来,便是心里有底。
约莫他还是不放心自己,所以叫赵百出来看着吧?
“公主殿下。”
“不必行礼了,起来吧,顾芝现在被谢大公子气跑了,也就剩下你能陪我骑马了。”和靖公主说着,拍拍手便叫人牵来了两匹马,问她道,“你会骑马吗?”
姜姒摇了摇头:“不大会。”
“那就是会一点了。”
和靖公主挑眉,看姜姒细胳膊细腿儿细腰肢的这样子,实在不像是擅长这个,也从来少有听说京城里哪家闺秀骑射精通的,和靖公主也就根本没在意。
事实上,姜姒就是不会。
不过和靖公主既然问了,她又点了点头,道:“是会一点。”
仅仅是一点点而已。
旁边一名侍从上来,给公主和姜姒牵马。
姜姒扶住马鞍,踩上脚蹬,翻身上马的动作显得非常拙劣。
和靖公主一下就笑出声来:“果真是只会一点,一看就知连跑马都不能。”
对和靖公主这样刁蛮的皇家公主,姜姒很难生出什么好感来,不过她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应该为自己不熟练的马术有任何的愧疚,即便是姿势难看,也还是这样坦然,连脸红都没有一分,更不用说被和靖公主讥讽之后,会有什么出格的表现了。
激怒姜姒,似乎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和靖公主看她这样镇定,不由冷哼了一声:“赵谦上去给她牵着马走,就你这骑马的样子,怎么及得上顾芝半分?”
“顾家小姐才华盖世,文武双全,臣女不及。”
姜姒乐得奉承顾芝,她也就坐在马上不动了,反正也不会,索性顺其自然。
现在是和靖公主那她没办法,看得跳脚,却也没办法。
暂时没说话,一直等到那马跑远了,和靖公主才吩咐道:“得了,赵谦你一边去,让姜四姑娘自己走吧。”
缰绳被这叫做赵谦的侍从递回到了姜姒的手里,姜姒回头看了一眼,原来跟着的人已经很远了。
赵百远远看着,直接钻进了帐内。
和靖公主忽然冷笑了一声,道:“别人都跟我说,姜四姑娘是个聪明人,可现在本公主觉得,你愚不可及。”
“公主殿下是觉得此时此地无人,所以能算计我了吗?”
其实姜姒早在看见侍从上来给自己牵马的时候就知道了,她是身犯险境,也知道和靖公主厌恶自己,若是聪明,就不应该任由和靖公主将自己给带到这里来。
但是姜姒来了,还问了出来。
和靖公主有些恼怒:“你以为自己这是聪明了吗?本公主乃是公主殿下,你算什么?你又能为傅臣带来什么?凭你的出身,也能配得上他?!”
“……臣女是配不上,臣女微贱之身,不能与您相比。”
姜姒照旧淡然,说话也透着一种无所谓的感觉。
和靖公主最厌恶的便是姜姒这样,她虽跟姜姒没见过几面,可因为傅臣的关系,早就派人将姜姒打听了个彻底。
现在姜姒这样子,简直像是在她面前拿乔。
她有什么资格?
和靖公主指着她道:“奉劝你离开他,现在你们根本就没有婚约,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即便是要跟傅臣闹掰,那也不应该是因为和靖公主,姜姒并不大想搭理她,不冷不热道:“这话,对世子说,比对我说更有效果。”
“你!”
被人噎住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反应,想要说什么,又发现自己其实什么也不能说。
和靖公主抬手一鞭子就抽在了姜姒那一匹马的身上,已经恼羞成怒:“现在傅臣不在,看看谁还能护住你!”
她才是天家的贵女,即便是傅臣知道自己对姜姒做了什么,又能把自己怎样?
和靖公主天生就具有身份上的优势,不管是傅臣还是姜姒,都没办法针对她。
这样一想,原本心里有些心虚的情绪,一下又消减了下去,和靖公主快意地笑着。
姜姒的马骤然被甩了这样一鞭子,一下就吃痛受惊,撒开四蹄狂奔了出去。
只可惜,姜姒并没有一下被甩出去,她只是在那一刹那抓紧了缰绳,紧紧地勒住,怎么也不让自己从马上摔下去。她别的本事没有,稳住自己的本事还算是将就。
她早就知道激怒和靖公主会有这样的下场,可她也真是厌烦了跟这样的人相处,一点也没有轻松的意思,蠢得令人发指。
皇爷脑子很好使,生出来的女儿却完全相反。
约莫因为五公主是所有公主之中最受宠的一个,在宫里就横行霸道,更不用说是在外面了。
劲风扑面而来,像是一把把刀,要在她脸上拉出几道血痕。
姜姒只感觉自己手心剧痛,缰绳拉得太紧,想要控制住这一匹马,显然不能够,她整个人都差点被马给颠下去。
越跑越远,根本不知道自己经过了什么地方,这一匹马像是疯了一样狂奔着!
她远远听见似乎有尖叫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便看见另一人打马上来了。
赵百显然去得很快,傅臣知道消息也立刻就出来了,可万万没想到和靖竟然大胆到这个地步。
他策马而来,连忙伸手去拉姜姒的那一匹马,只是方才和靖公主的一鞭太狠,这马还在惊痛之中,哪里肯停?只一刹,傅臣就拽紧了缰绳的手心就已经是血痕满布。
姜姒埋着头,闭上眼,心里却平静极了。
她感觉到马渐渐被拉住了,速度也慢下来。
抬眼的时候,傅臣已经死死将马给拽住,他眼底带着一种惊怒交加,翻身下了自己的马,还死死攥着缰绳。
风吹乱了姜姒的头发,她脸色还带着苍白,整个人看上去脆弱极了。
傅臣感觉不到痛,他只是想起了幼年时候见到的姜姒,走在园子里,比周围的花还娇艳,干干净净,像是初升的朝霞,又像是清晨的露珠……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只中意她一个了。
声音略微沙哑,像是要窒息,他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一样,朝着她伸出手来:“不怕,姒儿……来。”
他想抱她下来,姜姒没动。
然后,傅臣却直接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抱了下来。
姜姒的脸埋在他胸膛前面,听着他擂鼓一样的心跳,感受着他手指的颤抖,那灼烫的温度,似乎要将她整个人也烙伤。
这样的傅臣,最后为什么要那样对她?
她额头贴着他胸膛,将眼睛闭上,什么也懒得想。
这一刻的原野上,草是青的,天是蓝的,姜姒的心是灰的。
傅臣将人带回来的时候,显然是带着伤的,整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生人莫近的冷意。
他面上寒霜无数,眼底覆着一层薄冰,森寒无比。
和靖从来不曾看见过傅臣这样的表情,活像是阎罗,虽没看她一眼,可她已经知道害怕。
晋惠帝就站在帐下,看着外面这一幕,脸色也沉了下来。
宁南侯傅渊与侯夫人都在旁边,一个生得威武,一个生得美艳。
当年侯夫人也是京城里的美人,如今看上去竟像是没有衰老一样,姿色不减当年,风韵也更足。只是在瞧见傅臣不顾自己安危,公然抱着一名女子,叫太医去诊治的时候,侯夫人脸上那浅淡的笑意,便渐渐消失了。
就是因为这个姜家四姑娘,傅臣要逼死府里有孕的侍妾,还要叫人落胎……
她的儿子,怎么能变成眼底只有女人的庸人?
护甲磕在红木圈椅扶手上,侯夫人微微朝着后面仰了仰,似有似无地弯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