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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诸雪醒过来时,邵谊渊已经没了踪影,看下手机时间,还好,8点半,农村家庭因为勤劳劳作,应该都会起的很早,因为昨晚上是和衣而睡,她直接跳下床,小心翼翼的烧过旁边的折叠床,谨防被磕碰到。诸雪细细化了妆,沿着窄狭的楼梯缓缓下楼。
堂屋中间的几个中型方桌上围坐着一群人,多数是昨天见过的,有邵谊渊一家,还有几位比较亲的亲戚朋友。
只有最里边的那桌人是陌生的,他们都有着红黑的面庞,一口被烟草熏得发黄的牙齿,浓密的头发尽管剪成了极短的平头,但是还是看起来有些杂乱,他们都穿着朴素的棉布大衣。态度上虽然有些拘谨,却掩藏不住天生和蔼的表情。
大家故意把诸雪和邵谊渊安排坐在邻座。在邵谊渊家里人作介绍时,每个人的脸上都会绽放出喜悦的花朵,尽管诸雪内心因为昨晚上邵谊渊的态度感到有些委屈,但是她总是暗暗在心里鼓励自己。
席间大家寒暄着,交换着各地的消息。这一桌一共有10个人,除了邵谊渊的姐夫是外地人而外,其余9个全是镇上人,这个镇子隶属D城,所以大家在用方言交流时诸雪并没有感到不习惯,反而倍觉亲切。邵谊渊姐夫话很少,几乎只有在别人问他的时候才简单答复几句。
他的声音相当微弱,带着浓重的江南口音,邵谊渊的姐姐邵谊婷一直在跟他说话,以防他尴尬,面对邵谊渊的姐夫,他爸爸极少露出笑颜,反到两人一有目光的接触,就会迅速避开,脸上写满了愠怒。尽管如此,诸雪还是开始羡慕起这一家人,相到从小疼爱自己的爸爸已经离世,不禁黯然。
早餐后,有人提议去看镇外的红薯地。天上开始下着毛毛雨,小镇的初冬颇有寒意。诸雪在离开学校的时候就有些感冒,这两天一直靠着药物维持精神,虽然没有大碍,但不愿意冒着寒气出门,但是不想邵谊渊担心,便也只好加上一层皮草风衣外出。
诸雪站在门口等着邵谊渊进去加衣服,过了会邵谊渊就背着个包,穿着件厚羽绒服笑眯眯走了出来。他递给诸雪一个暖手袋,自己戴上手套。看他穿那么臃肿,挡风挡雨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车子只有三部,故而分成三组,因为座位不够,有的人不能去,只是站在院子里看着人群,一个个挤上车。邵谊渊和诸雪上了一辆车,车里有邵谊婷和她的新婚丈夫,加上邵谊渊的爸爸车里就已经塞得满满的了。三辆车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在细雨中出发,经过很多光秃秃的树林和山野,才来到一片河岸边上。
明明还是清晨,但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天灰蒙蒙,冷飕飕。诸雪不自觉的把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瞥见一旁的邵谊渊,难免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邵谊渊会意,直接把自己羽绒服上的帽子拉链一扯,给诸雪头上戴了上去,诸雪脸一红,朝着邵谊渊只管笑着。
一行人步出车外,看着潺潺的河水不断冒着湿气。岸边的红薯地却是长着稀稀落落的红薯叶子,大个头的胖乎乎的红薯露出半个头,招摇的招呼人们去采摘。大家卷起裤腿踩进地理,怕裤脚被沾满雨水的田里植被打湿,手里拿着锄头开始一个个朝着红薯挖起来。
“这就是我们这里大部分人的生活,陶渊明想过的日子也不过如此。”邵谊渊嗫嚅道。
“我要是老了,就回归田园,种种豆豆,栽栽花。”
诸雪回头看站在稍后方的邵谊渊爸爸。他双手垂直,过长的大衣遮住了手指,正眯着眼远眺。浅灰色的衣服也因淋湿而变成深灰色,那瘦高的灰色身影,趁着灰色雨景,突然令诸雪有一股凄怆的感觉。不知道爸爸在世的话,老了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邵伯伯,冷吗?我们回车子里去吧。”
“没关系,没关系。我再看一会。”
“邵谊渊,雨下的越来越大了,我担心你爸爸久在雨中受凉。”诸雪打了个喷嚏,说。
邵谊渊也担忧的看着父亲,说“爸爸,诸雪怕冷,我们先进车子里吧,你也快来,一会我们在里面热乎了,你后面带着潮湿,车里又会冷下来的。”说完便和诸雪钻进车中。
“那好,我也进去吧。”邵谊渊的爸爸也跟着低着头钻进了车里。
“邵伯伯,您真的不怕冷啊,在雨中站了这么久。”
“没关系的,我身体还算不错。不像谊渊他妈妈,唉。”声音有些微弱。
“诸雪,你爸爸妈妈身体还好么?”
“我妈妈挺好的,我爸爸没了。。。。。。”诸雪声音低如蚊蚁。
“啊。。。。。。以后我就是你爸爸,啊,乖。”邵谊渊父亲有些窘迫,心里顿时疼惜起诸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