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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末刻,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后衙临时军械营,已是布置妥当,数十个异常高大的牛皮营帐依次而立,营区外布满各种防御工事,陷坑、拒角、围栏应有尽有,营外方圆数十丈,花草树木皆背清扫一空,背后则是一个人工湖,一队一队的士兵来回巡视,守卫森严,负责守卫营区的是一卫蓝宇亲军,由佐尉王玉虎率领。
营中钉钉……铛铛地金铁敲击声此起彼伏,近千铁匠已被分作数十小队,分工合作,各自铸造一部份军械零件,另设数十小队,专职进行组装浇灌密合工作,进行最后成品制作,而后装箱封存。
整个后花园营区,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型的铁器作坊,远远望去,一片大帐皆隐隐闪动着红光,炙气逼人,热浪滚滚。
酉时末刻,已至掌灯时分,月挂中空,繁星点缀着深幽无际的夜空,闪动着点点光芒,微风拂面,给人带来丝丝清爽,渐渐除去日间的躁热。
开定府今日已解除宵禁,城门戌时三刻关闭。
西大街上人流渐少,西大街原属开定府城最繁华热闹的大街,洒楼、客栈、小吃、商铺林立,两旁店铺中此时许多已经合上门板歇业休息了,余者皆在门前高挂灯笼,堂内点燃烛灯,街上有不少路摊小吃,仍有不少客人坐在木桌旁,条登上借着灯盏之光用饭品酒,路旁结束一日劳作的农人匠徒三五成群地走过街道,边低声交谈着边朝东门城门处行去。
此时,蓝宇已带着春梅三女坐着马车出了节度使府,蓝宇今晚一身富家公子哥装束,一袭雪白的轻袍薄靴,头扎白色发带,腰束玉带系一方玉佩,佩上赤血剑,衣着合体,肩宽体长,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飘逸脱俗,贵气逼人,好一个玉树临风、英武轩昂的翩翩佳公子,令春梅三女眼中皆露出痴迷之色,四人坐在马车上不时交谈着,刘海率二百亲军左右护卫着马车,来到了开定城中西街最有名的飘香楼。
飘香楼是开定府西大街中规模最大的酒楼,也是最有名气的酒楼,菜美酒香,远近驰名,府城中达官贵人、富绅豪商,皆喜在此饮宴款客。
飘香楼分两处,前楼二层,一楼散坐,二楼雅间,接待一般客人,后院则全是分隔开一栋栋的类似厢房的豪华贵宾雅间,专供富豪权贵饮宴作乐之用。
后院之中,此时已被谢晋派兵清扫一空,原本此时正是客流云来之时,现在后院却是一片冷清,只隐闻前楼上下皆传来酒客大声说笑碰杯之声。
远远的谢晋和查寿聪及飞马赶来的海熊灿,已在飘香楼后院门楼下迎接蓝宇一行。
蓝宇携三女在谢晋三人及亲兵队的簇拥下,步进了飘香楼后院,穿过两道拱门后,进入一栋庭院之中,庭院中占地广阔,院中三面皆是一栋栋独立的大屋,门前和回廊上各式的灯笼散发着柔软的光芒,满院生辉,盆景绿带,处处点缀,花香怡人,芬芳无比,份外雅致。
蓝宇众人在谢晋的引导下朝北首正中的一间屋子走去。借着回廊上高挂的灯笼,可以看见门上悬着一张方匾,上书‘流芳阁’三个烫金大字,迈步入内,举首前望厅堂上首墙壁上悬挂着一幅高可几人宽约三尺的娇艳仕女裱画。
厅堂正中摆放着一张可围坐十数人的圆形餐桌,粉绸铺围,香苟骨筷玉碟已经置满桌边,地面皆是米黄色大理石铺就,两侧各有一个珠帘相隔的偏厅,一人环抱的六根红色梁柱上龙飞凤舞地雕着各种精美的图案,大厅四周侍立着六名身着彩衣的俏丽丫环,堂顶高悬着十数个六面彩绣长条琉鎏灯,光芒四射,满堂生辉,大发异彩,这家酒楼的装璜档次还真是不低,蓝宇心中暗道。
蓝宇坐于正北上首处,春梅、夏荷立于身后两侧,至于王冰却死活不肯留在正厅,硬要躲进一侧偏厅之中,蓝宇心中有数,知她与刘哲浩必有些关系,因而有所顾虑,便让其呆在偏厅之中,命人另置一桌酒菜,其余众亲兵,除留十余侍卫于正厅之中四周外守卫,其余全部至右侧偏厅中用饭,蓝宇此番出征以来对待手下将士,当真是关怀备至,令众亲兵感动不已。
刘海、海熊灿、查寿聪、谢晋四人围坐在蓝宇四周,由于是赴王爷所设酒宴,众人皆庄重的身着暂新洁净的官袍服带,就连一向有些不不修边幅的海熊灿,今日都似特地整理了一个仪容,一身簇新的三品绯色武将官袍,胸绣猛虎图案,少了些凶煞之气,多了些威武之势。
桌上五人坐定之后,宴间仅余背对厅门处的位置,正是给并州节度使刘哲大人所留。
几名俏丽的丫环上前添上茶水,蓝宇还未及喝上一口,便闻堂外亲兵高喊道:“并州节度使刘哲浩,刘大人到!”
蓝宇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直望着大门处,其余四人见蓝宇站起,也纷纷起身侧望着大厅入口处。
刘哲浩大步跨入厅堂,身上依然穿着那套半新的绯色官服,服色还算洁净,头戴官帽,胸前绣着孔雀官补,脚蹬黑色官靴,身形欣长,略显单薄,眉目端正,威严镇定,一脸凛然,蓝宇一见之下,暗赞果然名不虚传,一看就知是忠臣良士之相。
“呔!还不参见王爷!”海熊灿见刘哲浩站在厅堂上瞧都不瞧一眼站立于桌首的蓝宇,昂首侧视偏厅,似在观察堂柱上的雕绘之饰,不禁悖然怒喝道。
“本官乃圣上御命并州节度使,三品大员,封疆大吏,为何要参拜谋逆之贼!”刘哲浩瞄了一眼一脸黑色的海熊灿,义正言词道。
“大胆,王爷驾前,竟敢出言不逊!”刘海怒斥道。
“本官劝几位从逆之人,尽早悬崖勒马,归顺朝廷才是正理,否则悔之晚矣!”刘哲浩气定神闲地站在厅堂之中,背手而立,瞧了瞧满脸怒气的刘海、谢晋二人,竟是出言相劝,语中满含不屑轻视之意,临了还狠狠地瞪了一眼席上稳坐的查寿聪一眼,后者面色微红,稍稍扭开了头,不敢对视他灼灼地目光,似是心有所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