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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全意在大殿外守候片刻,庆王南陈澜才从里面走出来,脸上多少有些抑不住的气急败坏,只跟风霸、风虎说道:“你们在这里候着,父皇另有旨意赐下。”又请修全意、孟逍遥等人,到他的金霞湖行宫饮宴。
到金霞湖行宫,庆王南陈澜先拉修全意到密室说话:“你是心里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父皇行分封之策,便是要诸族、诸宗能替他分忧,统治这些部族,以免他日成为后患,你今日怎么能荐有风氏为狼牙侯?”
修全意神色如常,笑问道:“帝君怎么说?”
“父皇金口玉言,话既然都说出口,自然不会不算数。”庆王南陈澜说道。
“君上,想知道修全意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吗?”修全意问道,他猜测熹武帝令风霸、风虎留下,应该是说封爵之事。
“你说。”庆王说道。
“澹州万里之域,大小部族仅四五百万人,诸宗、诸族实力占有绝对优势,又有帝君与田家老祖坐镇,就算是将这四五百万蛮荒族人都强捋为奴,也易如反掌,”修全意说道,“但修全意想帝君之志,绝不在这万里之域吧?”
“雪龙山十数万里,原本没有什么大部族,还是父皇进入雪龙山后,大鸿、风后两族的手才伸过来。雪龙山两翼的数千部族,大多数原本对父皇已表示臣服,但很快都倒向大鸿、风后两族,这也是父皇对剩下这些部族不怎么放心的缘故。”庆王说道。
“这些部族,都是墙头草,哪边风强往哪边倒,今日他们能倒向大鸿、风后,他日也能倒向帝君,关键在于哪边给的利益大,哪边的实力更强,”修全意说道,“但帝君今日倘若连臣服的部族,都不能保证其利益,他想要统御整座雪龙山脉,必然踏着尸山血海过去;而那些已降服大鸿、风后的部族,必然也会殊死抵抗,即使他们抵抗不过,必然也会选择撤出雪龙山,投靠其他大族,与澹州世代为仇······”
庆王说道,“以你的意思,父皇之策就根本不可行喽?”
修全意说道:“无极界势力,以弱凌强不是易事,不管放不放心,帝君欲治雪龙山,需行以蛮治蛮之策。”
“你说的颇有道理,”庆王南陈澜神色稍缓,微微叹道,“但你今日不该当面顶撞父皇的。”
修全意正色说道:“修全意今日是有不妥的地方,但想到以后在帝君面前也不会有进言的机会,只能抖胆将真正的心志表露出来,希望帝君能有所思虑。修全意也希望君上能将修全意这番肺腑之言转告帝君,才不失修全意与君上作为臣子的本心……”
“听你这么说,倒好像是你今日做得很对似的?”庆王南陈澜都禁不住为修全意的义正辞严苦笑。
“修全意做什么事情,都秉本心而行。”修全意还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啦,好啦,你这番话本王会跟父皇说的,能不能听进去,就不是本王此时能预料的了,”庆王南陈澜挥了挥袍袖,说道,“你自浩气盟崛起,就是性子太直了,才得罪那么多人,让那么多人不容你,今日与孟逍然闹不愉快,也是如此吧?”
听庆王南陈澜的语气,似乎不把他当外人,修全意顺着说道:“修全意确是脾气差了点,以后一定会听从君上的教训,加以克制。”
看庆王走出密室,与刚才气急败坏的样子恍若两人,孟逍然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修全意说了什么话,竟然能令庆王转忧为安?
侯爷刚才没有同行去觐见帝君,刚才也是庆王第一次没有让他参与密议,一时间还搞不清楚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不动声色的坐直身子,恭侯庆王坐下。
庆王在青玉长案后坐下,才笑着跟孟逍然至歉,说道:“有些琐碎之事,要跟修全意商议,让孟真人久等了。”
“今日逍然与修真人也是有缘,”孟逍然微微一笑,说道,“珍娘刚才失礼之处,还没有跟修真人致歉呢。修真人在聚珍阁所相中的几件法器,逍然已让人拿了过来,还请修真人笑纳,千万不要推辞······”
修全意隔空接过孟逍然送上来的赠礼,两枚五行灵戒、一枚小须弥戒、十张紫宵雷霆道符,暗道孟逍然刚才在澹州城里心存杀机,这会儿就舍得送出大礼,倒是杀伐果断的枭雄之辈。
修全意心想孟逍然背景如此复杂,南陈氏却能容聚珍阁在澹州立足,想必是天道宗与孟氏在天钧境的影响力极大,孟逍遥有化解敌意之心,修全意也不是不知转寰之人,当知收入孟逍然的赠礼,想着等回去后,让盟里准备一份大体过得去的回礼,送到聚珍阁就是。
这边事了,修全意在庆王府就与孟逍然告别,乘铜车返回浩气盟道院。
铜车由四匹黑狡马拖拽,两炷香时间就回到浩气盟道院,就见风霸、风虎二人牵着两头毛色雪白的异兽,在浩气盟道院外的岔道前相待。
“两位在此等我?”修全意走下铜车,问道。
“今日之事,多谢修真人。他日浩气盟有事,知会一声,风霸、风虎万死莫辞。”风霸拱手说道。
“这么说就太严重了,”修全意哈哈笑道,“我们进去说话。”
浩气盟道院这边都是普通弟子,才知道宗主已经到了澹州,一时间沸腾起来,都挤到大殿外的院子里,看修全意招待有风氏的两位上蛮。
“狼牙侯爵封之事,已经定了下来?”修全意请风霸、风虎在长案后坐下,他也最关心这个问题,只要这个事定下来,哪怕熹武帝心里有所不悦,也不会太大的影响。
浩气盟是不想卷入莫名其妙的血腥战事之中,但也没有其他的什么心思,要是熹武帝连这点都不能容忍,又谈何服众?
“定下来了,风霸、风虎这次回来,就会请族主进澹州接受册封。”风霸说道,又再三表示感谢,他都不知道,要是修全意不当场拒绝熹武帝的封赏,有风氏该何去何从。
“修全意还有一事,要跟有风氏商议。”修全意说道。
“帝君行分封之策,也是急于发展澹州,想必两位上蛮也能体谅帝君的苦心,”修全意说道,“刚才在帝君面前,两位上蛮也都听到,修全意允下诺言,要狼牙半岛择地建城。浩气盟此时愿以千片龙鳞,在狼牙半岛换百里建城之地,还要请有风氏通容。”
“修真人走到,帝君也提及此事,要是修真人能随风霸、风虎到有风氏做客,这两天就可以确定下建城之事,”风霸也不想节外开枝,割出去百里之地,总要比整个有风氏被浩气盟奴役要强得多,说道,“龙鳞之事,皆莫再提。”
“有风氏莫要推辞,这是必需的,”修全意说道,“除了龙鳞购地之外,浩气盟所建城池,也是隶属于有风氏,贡赋之事,也宜早定下来。”
风霸微微一怔,没想到修全意会将姿态放这么低,浩气盟非但没有统治有风氏的想法,在狼牙半岛建城,还要接受有风氏的统治,给有风氏进贡纳赋?
他却是不清楚修全意的心思,浩气盟现在调动建一座城池的资源,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调不出什么人手来看守。
浩气盟在狼牙半岛所建城池,接受有风氏的统治,给有风氏进贡纳赋,要是遇到什么危险,有风氏就有保护的责任跟义务;修全意相信,有风氏也不会好意要浩气盟进多少贡的。
有风氏族主风扈两天后就赶到澹州,接受熹武帝的册封。
此事不合熹武帝的初衷,册封的仪式都没有什么惊动,几乎是在悄无声息中进行。
有风氏在澹州附近都不能算什么大族,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接受册封,意味着有风氏以后将永远拥有狼牙半岛的领地,不用担心随熹武帝进入雪龙山脉的无极界强宗、强族过来侵夺。
这边事情一了,修全意就领着盟里弟子南行意、南珂等人,随同有风氏族人,前往狼牙半岛做客。
狼牙半岛濒临风暴海,在澹州城的西南角上,直线距离有五千里,但沿途都是高逾两三万丈的崇山峻岭,诸人驾车御马,穿山越谷,足足走了四天时间,才到有风氏的领地,中途要经过三个部族的领地。
好在这三个部族都对熹武帝表示臣服,修全意他们通行无碍的抵达狼牙半岛。
狼牙半岛像一枚尖锐的狼牙,刺入风暴海的深处。
狼牙半岛算是雪龙山的一支余脉,但山势比雪龙山脉的主岭还要险峡,到处都是陡然直下万丈的断崖,山脊像一座座倒插的利刃直刺苍穹,暴露的玄武岩覆盖粗壮的古藤,仅有极为狭窄崎岖的道路,蜿蜒盘旋于山岭之间。
狼豹熊罴等异兽在山林里随处可见,与天钧境充裕的天地元力有关,这些荒兽都要比无极界强大得多。
修全意他们走入狼牙半岛的范围,就有十数头巨大的青鳞鹰、鳞鹫盘旋不去,似要随时扑过来,捉走一两人生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