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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
一声低喝,将少司从愣神中境喊出来。
他的双眼聚焦,看见了眼前这个目光不善的家伙。
“大师可没说过,这这一问……如此真实。”
压下心头惊骇,讪笑了两声,解释道:“所谓抉择,当然是要在出于本心的情况下做出,方才算数。”
余琛望着少司,眉头皱了皱,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毕竟对方也没骗人。
而且除了经历那场恶劣的幻境以外,他似乎也没损失什么东西。
倘若对方以此为代价,能够卜算出那吴忧的行踪,这番经历,权当是一场噩梦了。
“如此,既然道友回答了小生的问题,小生自当帮道友卜上一卦。”
说罢,便取出一枚龟甲,平放在桌上,抬起头来,“敢问道友,要算何人?”
“天一道场,吴忧。”余琛开口道。
“道友可有此人生辰八字与画像?”少司再问。
“有。”
余琛点头,取出一副画像来,正是先前那被灭了门的天一道场的怨鬼的走马灯中,吴忧的模样。
而生辰八字,作为吴忧的爷爷,天一道场的宗主吴相天,却是也是知晓的。
便将其一一报出。
那少司听了,微微点头,眼睛一闭。
那一刻,余琛看着他。
只感觉此人明明就在眼前,却好似远在天边,去到了另一个冥冥中的世界。
但仅是昙花一现之后,那种感觉便戛然而止。
那年轻少司睁开眼来,眉头死死皱起,眼眸中还流露出一丝煞气。
不过,也是一闪而过。
便恢复如常。
脸上重新挂起了笑来,取出纸笔,唰唰唰落下,白字黑字,交给余琛:“道友要算之人,就在此处。”
余琛接过一看,微微点头,转身就走。
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看着手中的情报,将其记在眼中以后,手指摩挲。
轰!
刹那之间,鲜红的火苗从白纸之上燃起,仅一瞬间以后,化作一团飞灰,随风飘散。
然后,纸人傀儡方才隐入人群,没了踪影。
——那个算命的家伙,可怕得很,眼睛一闭一睁就能算出吴忧踪迹,余琛可不敢带着他给的东西回天葬渊上,便在记住以后,直接烧了。
另一边,人潮之中,那少司同一时间,好似感应到了什么,眉头一挑,苦笑一声,“判官……还当真是谨慎啊……”
“怎么了?”那头沉默的老青牛,忽然发出声音。
“我在那墨迹上留了一丝气机,可随时追踪,只不过那判官太过谨慎,转身就将其焚了。”少司叹了口气,“看来是打定了主意,不会轻易现出真身了。”
老青牛沉默,良久才道:“天之问,他之答,如何?”
显然,老青牛也晓得“天问幻境”的事儿,并且晓得余琛已经做出了选择。
说到这个,少司脸色再是一变,沉默半晌,反问:“金灋,你认为他会是圣魔枭庸中的哪一种?”
老青牛尾巴一扇,牛头一抬,开口道:“观其行事,应当不是‘庸’;本座以天眼视之,此人又气血滔天,杀孽无穷,也不像是‘圣’;若非要说,应当只有“枭”和“魔”之道。
可少司您的神色,虽惊愕,但并无杀意,便也应当不是‘魔’,所以本座猜测,这判官心性,应当是‘枭’。”
老青牛娓娓道来,有理有据,然后看向少司:“少司,本座可说对了?”
虽是疑问,但它的心头,已经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可少司看了他一眼,缓缓摇头,“金灋,错了。”
老青牛一愣,牛眼一瞪,显然不信。
少司叹了口气,“天之问,问在其心,庸枭魔圣,四种心性,几乎囊括了天地苍生万灵。
可方才,在那天问幻境里,那判官最后提起了刀,放弃了庸之道,但在圣,魔,枭之间,他一个都没选——他没有杀亲,也未曾屠无辜,更没有选那血手人屠的修罗之路。”
少司回想起那惊艳一刀,仍感到浑身一阵冷汗。
因为那天问幻境,就是少司构筑出来的,他在那幻境中扮演的角色就是世界的主宰,就是整个矛盾的缔造者,换句话说,皇帝就是他的傀儡。
当那一刀贯通而来的时候,少司只感觉好似就捅在他的身上。
那冷酷暴虐的杀意,那不顾一切的疯狂,全部都倾泄在他的身上。
他强抑住那股心悸的感觉,看向老青牛,开口道,“——他一刀,劈死了皇帝。”
那一瞬间,老青牛整个牛都怔住了,两只牛眼睛瞪得滚圆。
没反应过来。
“那……这算什么?”良久以后,老青牛方才开口问道。
“算什么?”
少司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金灋,这红尘世间每一个人,都遭受着某种压迫。
皇权压迫百姓,天地压迫炼炁士,大道自然压迫天尊之流,甚至哪怕是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圣人,也被天道所掣肘。
这种压迫,我们称之为……规则。
所有人的所有选择,都是在这种规则之下,做出来的。
无论痛苦也好,欢喜也罢,你都要承受,都要抉择——就像那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可那判官,不一样。
世界如何,天地如何,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