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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将军队停住在咸城,一边休整,一边等待应劭与丁原的回信。
他的军队太过疲惫,无力对桥冒的回师进行伏击,倒是那三十多封信,陆陆续续全部送了出去。
一日后,定陶。
眼见叛军消失了,丁原紧张的心情大松。
再看着曹操送来的信,丁原与吕布大笑道:“奉先,你可相信这封信?”
吕布面露迟疑,道:“义父,若是轻装突进,倒是有可能做到。”
丁原却摇头,道:“为父曾是大将军府掾官,与那曹操相熟,此人有勇无谋,惯用大话,纵观他为官十余年,毫无功绩可言!桥冒等人如果冒用的是他人,为父或许上当率兵出城,偏偏是这曹操,着实可笑!”
吕布顿时深以为然,道:“义父英明!不论叛军是真退、假退,只要我等固守定陶,叛军就不得西进,待朝廷援兵一到,合并东进,剿灭叛军,指日可待!”
丁原就是这么想的,道:“你再派兵出去探查,看看这些逆贼还有什么手段!?”
“是。”吕布没有二话,提着长矛转身。
丁原又看了眼曹操的这封信,冷笑一声,直接到垃圾篓里。
此时的咸城,曹操踌躇满志,满腔豪情壮志。
他站在咸城城头,眺望濮阳方向,与边上的郭嘉,大声道:“奉孝,待丁使君北上与我合兵,应使君抵达濮阳北面,不出十日,我必破濮阳!”
郭嘉见曹操气势凛然,神情振奋,喝了酒,微笑着道:“将军立下这番功业,怕是封侯不远了。”
‘封侯?’
曹操狭长双眼眯起,心头难以遏制的激动起来。
想他曹操,东征西讨这么多年,这次,是他第一次离封侯这么近!
曹操迅速收敛表情,与郭嘉沉色道:“全赖奉孝之助!”
他这是真心话,前几次他领兵出征,无不是败退而逃,唯有这一次,顺利的超乎他的想象!
郭嘉又喝了酒,道:“那下官的幕酬,是否该涨一涨?”
曹操闻言,哈哈大笑。
这么多天,他早看出来了,郭嘉是有志大事的人,除了好酒外,钱财等身外之物,根本不在郭嘉眼里!
“将军!”这时一个什长跑过来,递过两份信,道:“军司马的来信,还有冀州的。”
曹操连忙接过来,撕开第一封,匆匆一扫,与郭嘉激动的道:“奉孝,妙才筹集到钱粮了,还招募了三千人,已经带着丰县的一万七千人,合兵两万,快要到昌邑了。”
郭嘉有些意外,道:“看来,将军的功业已在眼前!”
曹操重重点头,狭长双眼一阵厉芒跳动,直直的望向濮阳方向。
有夏侯渊的两万人在身后,不止有了足够的兵力,最重要的是,他不再是孤军深入,而是进可攻,退可守!
一阵子之后,曹操好像忽然才想起来手里还有一封,打开看去,顿时皱眉,思索片刻,递给郭嘉。
郭嘉见着曹操的脸色,接过来一瞧,目光微动,道:“黑山军入寇冀州?倒也不奇怪。桥冒等人谋反,书信各地,黑山军趁机劫掠冀州郡县……应使君入冀州不久,根基未稳,回兵剿匪,理所应当。”
曹操神情不改,大声道:“即便没有应使君,凭借我与丁使君的兵马,平定濮阳,易如反掌!”
郭嘉抬起眼皮,注视着曹操的侧脸,而后看着手里的信,没有接话。
应劭的信都到了,离的更近的丁原,反而还没动静。
……
到了傍晚,曹操终于醒过味来,看向定陶方向,阴沉着脸,恨声道:“丁原贻误战机,当斩!”
丁原到现在都按兵不动,拖一天就给叛军多一天的准备时间!
郭嘉坐在他边上,若有所思的道:“将军,与丁使君可有旧怨?”
曹操神色难看,道:“我与那丁原都曾是何进大将军府的坐宾,并无深交,我亦不知,他为何连信都不回!”
郭嘉心里也奇怪,道:“按理说,兖州之败,丁使君罪在首位,他不想将功补过,反而按兵不动,莫不是有别的心思?”
曹操脸色微变,道:“奉孝的意思?”
郭嘉一见,连忙摇头道:“下官并非是怀疑丁使君参与谋逆,只是觉得,丁使君这个作为十分反常。”
曹操闻言,若有所觉,双眼幽冷,看着门外,道:“奉孝的话,提醒了我,那丁原向来软弱,行事犹豫,毫无担当可言。按兵不动,恐是想保存实力,害怕再有败事!”
再有败事,丁原唯有死路一条了。
郭嘉坐直,正色道:“将军,必须要丁使君率兵前来,合兵一处!”
曹操明白,以他手里的两万余人,想要攻破濮阳太过艰难。
曹操神情变幻一阵,道:“我再给他写,晓之厉害!”
郭嘉侧身向前,道:“还不够。元让不是快到济阴了吗?请他亲自劝说丁使君,再给朝廷发信。”
曹操看着他,疑惑道:“朝廷一来一回恐时间太长,并无作用。”
郭嘉道:“要写。是写给陛下、朝廷诸公看的。不要提丁使君按兵不动,只提将军的策略。”
曹操陡然会意,道:“我这就写!”
郭嘉见着他拿起笔,暗自沉眉。
等丁原再发兵过来,最起码要推迟两三天,这两三天时间,足够桥冒等人准备充分了。
待等曹操与丁原合兵,已然优势尽去。大好形势,瞬间变成了胶着的攻城战!
这对曹操或者朝廷来说是十分不利的。
曹操与朝廷的想法,都是速战速决,拖延下去,不止耗费钱粮,更有损朝廷威信,助长不臣之辈的野心!
身为幕僚,郭嘉比曹操想的更多,更远。
‘怎么才能尽速破城?’郭嘉目中思索不断。
……
曹操占据咸城,派兵肆意清剿附近的匪患,收拢青壮,积攒钱粮,等待着夏侯渊抵达。
一天后,夏侯惇带着两千人,进了定陶。
等夏侯惇说完,丁原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他,道:“你是说,曹孟德真的绕过陈留,奇袭了山阳郡?”
夏侯惇已经收到曹操的信,心里对丁原按兵不动十分愤恨,面无表情,强压怒火,抬手道:“是。还请丁使君发兵,与武威军军合兵,共讨濮阳!”
吕布站在一旁,盯着夏侯惇的脸,转头看向丁原。
丁原满脸讶色,猛的一变,沉声道:“仅凭伱片面之词,老夫如何信你?两万大军,哪怕再快也不能做到!”
夏侯惇抬着手,道:“丁使君,不是两万,是三千人,轻装简从,完全可以做到。”
丁原冷哼一声,道:“三千人,从丰县到昌邑,你知道有多少叛军阻拦吗?那昌邑更是有一万兵马,曹操三千人轻松攻破,还一路打到咸城,你当老夫是这么好糊弄的吗?”
夏侯惇张嘴要说,却又说不出什么来。曹操的信里写的很简单,并没有详细述说整个经过。
吕布在一旁见着,顿时觉得他义父说的有理,长矛一甩,指着夏侯惇喝道:“莫非,你也是投靠了叛军,想要诱我们出城?”
夏侯惇大怒,从怀里掏出印信,大声道:“放你娘的狗屁!武威将军印信在此,抗命如抗旨!”
丁原连忙走过去,见确实是武威将军印信,神情变得难看。
这就说明,他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贻误了数天时间,现在夏侯惇居然拿着曹操的印信,说明曹操对他十分恼怒!
曹操要是弹劾他,朝廷决然不会放过他!
吕布收回长矛,来到丁原边上,低声道:“义父?”
丁原心里恼恨曹操,左思右想,道:“发兵。”
他心底其实有个疯狂想法,杀夏侯惇灭口,装作不知情,事后到了朝廷还有辩驳的余地。
但这个做法太危险,一个不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遵命!”吕布对丁原还是十分敬重的,闻言没有二话,转身去调兵。
夏侯惇见着,收回印信,抬手道:“多谢丁使君,武威将军说了,平定叛乱,首为丁使君请功。”
丁原根本不信,心里琢磨给朝中哪些大臣写信,请求代为向朝廷解释。
夏侯惇跟丁原、吕布,合兵一处,一万五千人,赶赴咸城,与曹操汇合。
在丁原发兵没多久,宫里的刘辩也收到了曹操的信。
这会儿,朝休即将结束,刘辩与杨彪,王允,荀攸等人正在丞相值房加紧商议,改元后的一系列大小事情。
看完曹操的信,刘辩心中大定,笑容满面的与身前的众人说道:“曹操发奇兵,绕过陈留、济阴,突袭山阳郡,现在已攻占昌邑,直逼东郡,桥冒等人的老巢濮阳。”
杨彪等人神情大震,面面相窥。
谁都没想到,一直磨磨蹭蹭,畏惧不前的曹操,居然来这么一手!
王允拧眉,细细思索一番,道:“陛下,从时间来看,似乎,有些不妥。”
刘辩笑容不减,道:“他是轻装突进,只有三千人。现在,就等着与丁原合兵,一同进攻濮阳了。”
王允心里还是有众多疑点,但这会儿不好多说,神色淡漠,道:“陛下,那黑山军突然攻入冀州,怕是与那桥冒等人合谋,应当予以严惩!”
刘辩点头,双眼冷冽,道:“等曹操平定了兖州,应劭掌控冀州,朕要合并、冀、幽三州之兵,彻底剿灭黑山军!”
荀攸刚要张嘴,钟繇悄悄捅了他一下。
荀攸看过去,顿时会意,没有再多说。
这两人的动作,刘辩是尽收眼底,转瞬就明白他们的意思,两个字:钱粮。
“加速推进钱粮转运以及盐政!”
刘辩看着一众人,道:“夏粮之前,必须要见成效!”
杨彪,王允四人齐齐抬手,道:“臣等领旨!”
刘辩转而又笑容满面,道:“总体来说,情势还是向好。兖州的事就交由大司马府负责,诸卿家集中精力,推进新政!”
“臣等领旨!”四个人再次抬手。
刘辩嗯了一声,率先起身,离开尚书台。
刘辩一走,其他人几人相继离开杨彪的值房,王允走了几步,一把抓住钟繇,低声道:“钟廷尉,心中没有疑惑?”
曹操这一反常态,兵出奇招,令一直不太信任他的王允,倍感怀疑。
钟繇见着,肃色道:“陛下正是高兴时候,王公一定要刨根究底吗?”
王允见钟繇这么说,心里顿时暗怒。
国之大事,岂能只在乎陛下高兴?
“哼!”王允冷哼一声,甩手离去。
钟繇被王允哼的一怔,有些不知所以。
刘辩出了尚书台,没带潘隐,身后只有几个黄门,径直来到了唐姬住的披香宫。
“陛下……”宫女一见刘辩行礼道。
刘辩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用通报了,朕直接进去。”
宫女退到一旁,恭送刘辩进去。
刘辩进了宫门,却没发现唐姬,见桌上有两杯茶水,笑着坐下,大声道:“你这是知道朕来了。”
说着,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不等他放下茶杯,余光瞥见蔡文姬从里面出来,站在侧门,目光怪异的看着他。
刘辩倒是不知道蔡文姬进宫,微笑的放下杯子,刚要说话,又见杯子上有着浅浅的唇印。
刘辩双眼一睁,听到了唐姬的脚步声,神色微慌,忽的拿过茶壶,给茶杯倒满,顺手推到一旁。
蔡文姬眨了眨眼,愣住了,直勾勾的盯着刘辩。
“蔡小娘怎么了?”唐姬从后面过来,话音未落,见到刘辩,俏脸喜色,上前道:“臣请见过陛下。”
刘辩瞥了眼蔡文姬,轻咳一声,笑着道:“朕听说蔡小娘来了,特意来见一见,好了,不打扰你们叙话,朕还有政务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