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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枝脾气也上来了,翻过身子爬向床尾,之差一步就能抓起手枪。
狱长一看这是来真的,当机一愣,旋即收回了枪。
枕头和被褥,凡是那枝伸手能抓到的,无一例外飞向了狱长。
她只能用这种方法宣泄情绪,宣泄完了,人也算冷静了,她开始哭,一滴一滴的眼泪打在床上。
“几天前在你隔壁的监室里已经死过一个了。”狱长缓缓说着,“那个女人自从来到了这边以后,逢人便讲她的儿子是被冤枉的,她的儿子是英雄。
可是我们不知道她的儿子到底是谁,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她只剩下这么一种执念。
那个女人总是和空气对话,就像当初的你一样,一模一样。她还感谢我们,感谢我们替她找来了孩子。
我们尽可能满足这个女人的一切要求,但是我们给不了她自由,也同样给不了她的孩子。”
那枝泛着泪花,她双臂抱住膝盖,用低微的声音说道:“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让我更加的绝望?”
“不,并不是,我说过了会尽可能满足她的请求。所以要问一下,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普森的男人?和你一样,他也是贵族。”
“你说谁?”
“普森,看来我找对人了。”
那枝忽然恶狠狠的揪住狱长,又无比怨恨的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
她被一种寒冷包围,在自己住的监室隔壁,普森的母亲曾不遗余力的敲着墙壁。
狱长还是挺无辜的,只能辩解:“我也想告诉你,可你知不知道有个人就住在你的对面?任何打算靠近你的人都会被他轰走。”
“是那个混蛋?”
“是混蛋,确实有够混蛋的。”
那枝对左医生的恨意到了顶峰,为了这个人,她背叛了自己的丈夫,加之还背叛了左蓝,也在一定程度上背叛了良知。
她方才想到,自己应该是劈腿了。
就那种懊悔,那种埋怨,她完全不想原谅她自己。
放开了狱长,那枝感觉并没有必要对眼前这个人发火,人家只是履行职责罢了。
她多少有了一点祈求的语气问:“我可以去祭奠一下吗?”
“可以,我来为你带路。”
狱长站起来踱步到了门外,他冲着外面喊道:“去找一束花回来!”
这项任务令狱卒们直挠头,这个季节去哪里弄花呢?
发布完命令,狱长脱下了自己的外衣交给那枝。
“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外面下雪了,挺冷的。”
“感谢。”
那枝拿过外衣,随手放在了病床上,她面无表情的为自己的行为解释:“我不会再轻易接受任何人的施舍。”
“随你。”
狱长丝毫不惯着,伸手指了指外面:“去吧,最新的木碑就是了,是木头的。”
病房内走出了一个倔强的女人,她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漫天雪花中,肆意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那是短暂的自由的味道。
虽然寒冷,可那枝很享受这种寒冷。
操场的角落里有大大小小几十个木牌,木牌和木牌间距离大概十公分,很拥挤。
拿过狱卒好不容易找来的冬青叶,那枝站到了最新的木牌前面,她把叶子摆在牌子前。
狱长眼看着这一切,双手环抱着靠在门前,他眼中是异常的漠视,因为人间凄苦已经看了太多太多了。
完全不会因为一个那枝而动容。
那枝笑着对木牌说。
“感谢您曾在最孤独的时刻和我在一起。”
她已经忘记了,普森母亲敲墙壁时给她带来的恐慌。
自这天后,那枝被准许在特定时间放风,她可以读书也可以写写画画。
只是,她不再和任何人主动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