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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雪下得特别久,夹带着初春的凉爽卷过江陵的大地,别墅门前的灯盏覆盖上一层薄雪,原本明亮的橙红色灯光也有些暗淡,有几分绮丽色彩。
主卧内接近尾声,空气里的温热融着床头的郁金香,浓郁地挥之不去。
女人蜷缩着身体轻轻颤抖。她有一张巧夺天工的精致面容,可惜此时惨白至极,眼角还在无意识地渗出泪水,如果不去看她身下躺的高档床单被褥的话,还以为她是一个被丢弃在废墟中残破人偶。
床头柜上被人放下一杯水和一盒药,男人面对着落地窗将领带慢条斯理地打理好,淡淡道:“等会记得把药吃了。”
睢冉看着那粉色的药盒上‘事后紧急避孕药’的字样,眼底划过一抹微不可闻的冷意,伸手去拿那个药盒,身体才稍稍一动,身下像是撕裂一般的疼痛感立即席卷全身,她忍不住闷哼一声,心里越发不甘心。
她将药盒扫落在地,恨声道:“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为什么每次都要吃药?”
肖启年转过身,背向着光,晕开的光线将他照得面容不甚清晰,只听见他声音沉沉道:“如果不是看在这一点上,在你怀阿慎的时候我就让你把孩子打掉了。”
睢冉震惊:“那是你亲儿子,你怎么能这么狠!”
“你只是我找来顶着这张脸的躯壳而已,本来就不配有这些东西。”他俯身捏起她的下巴,面无表情道,“这句话我对你说过无数次,你给我好好记着,再有下次,我一定会让你尝到什么才是真的狠心,懂?”
“你、你……”
肖启年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大步出门。
睢冉木讷地躺在床上,因为他的话,许久都没有回神。
佣人敲门进来,本想问她要不要喝汤,谁知看到她这副模样,忍不住一声尖叫,睢冉猛地起身,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狠狠砸过去:“狗东西!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是,是……”佣人被砸地头破血流,不敢逗留,连忙跑了出去。
睢冉踢掉被子直接下床进了浴室,打开浴缸的温水按键,原本想泡个澡,无意间转身拿精油时看到镜子里映出的自己,那满身的痕迹刺眼之极,她神情越来越阴冷,指甲从镜面上划过,发出‘吱吱’的声音,像极了她当年被关在囚笼里无助的尖叫声。
当年她联合常有清出卖去乔稚楚被发现,受尽羞辱离开律师所,在路上被肖启年捡回去,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他关注自己很久了,就只是因为她这张和当年的杜丽夫人像了三四分的脸。
她到现在还清晰记得那个男人在车上对她说的一句话。
“从今天起,你跟着我。”
她对他只是初次见面,他却敢直接说出这种话,她当时只觉得这个男人真是疯了。
她不肯,拒绝了他,随之而来的就是她当年在别的公司做假账的事被翻出来,无良的老板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她,她几乎就要被抓去坐牢,在她绝望之际,那个男人再次出现。
“跟我,这些麻烦我都会帮你摆平。”
她毫不犹豫点头答应——她不想坐牢,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现在去坐牢,她就全毁了。
于是从那天开始,她就成了他的所有物。
陪他看书,陪他游玩,陪他上床,就像是被包养一样。
偶尔她会在餐厅或路上偶遇季云深和乔稚楚,看着他们恩爱甜蜜,她的心就像被千万根银针狠狠刺疼着,她想,如果当年先去跟季云深打招呼的人是自己,那么现在陪他笑的人应该就是自己吧?
妄想症能把所有可能和不可能无限放大,尤其是每晚她被这个老男人进入的时候,她对乔稚楚那莫名其妙的恨意就不断膨胀,在被带去美国要求做整形手术时,更是爆发到了极点。
没有人愿意做替身,可她如果不做,肖启年有一万种办法让她后悔,她想过逃跑,但被抓回来的后果就是被关在牢笼里,失去了所有自由,只能听从命令,每天对着镜子练习无数遍微笑,无数遍走路姿势,把自己完全复制成另一个杜丽夫人……
有时候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和陌生的行为,她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脊袭上脑门,忍不住疯狂尖叫。
睢冉闭上眼睛,‘啪’的一下关掉灯,躺入浴缸。
不过还好,乔稚楚已经死了,那个抢走她的男人,害她变成这样的女人已经死了……
***
距离江陵数百公里外的榕城,乔稚楚接连打了三个喷嚏,闫老亲手端了一杯咖啡放在她面前,笑道:“虽然已经三月,但是天气还很冷,你出门也不多穿一件。”
乔稚楚揉揉鼻子回以一笑:“出门的时候也没多冷,就没多穿一件。”闫老笑了笑,半真半假道:“刚才你说的事,我自然是没意见,但是你真的想清楚了?我可是个不徇私情的老板,在我手下做事,可没那么容易。”
在榕城生活了一年多,乔稚楚已经适应这里的节奏,对闫老的恩情她无以为报,之前要照顾刚出世的孩子也抽不开身,现在孩子已经有半岁大,交给保姆照顾她也比较放心,所以就主动提出在闫老手下工作,希望多少还点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