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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怔,蹲下身,借着夜色看过去。
赫然一顶青铜面具入眼。
如此熟悉妗。
夜离呼吸一滞,伸手将青铜面具拾起跬。
凝眸仔细端详。
当所有的细节入眼,夜离震惊了。
没错,是三爷的,就是三爷的那顶。
上次张硕戴的,虽也极像,却不是,这顶,她很肯定。
只是,三爷的面具怎会出现在这里?
犹不相信,她又拿着面具来到柴房的小窗户前借着外面的月色看了又看。
的确,没错。
这里原本是宁阳王府的柴房,后来变成凤府后,柴房建在了前面,这间就等于废弃了,平素基本无人踏入。
三爷的面具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她眉心一跳。
转眸,下意识地搜寻起来。
因在里面已经呆了一会儿,眼睛差不多适应了柴房里的黑暗,所以,视线也觉得清明了不少。
柴房里面杂乱地放着一些破旧废弃的杂物,蛛网灰尘密布,并不见人,也并无异样。
不。
在目光触及到一块破木板后露出的一截黑色布料时,她瞳孔一敛。
上前,掏出。
赫然是一个包裹。
她迫不及待地解开。
里面是衣袍。
有好几件,清一色的墨袍。
不对,有一件白色的。
白得不染纤尘。
在一堆黑色的衣袍里特别的显眼。
她凝眸,将那身白衣抖开。
当袖襟和衣襟上的暗纹入眼,她浑身一震,愕然睁大眼睛。
这套白袍分明是,分明是凤影墨的。
她认识,因为见过。
难以置信,她又将衣袍递到鼻尖下方,轻嗅。
淡淡的、熟悉的兰麝清香入鼻,她心尖一抖。
衣袍是凤影墨的没错。
可是,其他几件分明是三爷的。
而且,这顶面具也是。
看样子,包裹显然是被藏匿在破木板后面。
她踢到面具的位置,就在木板边上,想来面具应该也是原本在木板后面的,滚了出来,所以,被她不小心踢到。
当然,她现在并不关心这些。
她关心的是,为何三爷的东西会在凤府的柴房?为何三爷的东西里面有凤影墨的衣袍?
一时间千头万绪从脑海中一哄而至,却是一个也抓不住,她凌乱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敛了心神,细细思忖。
忽然,她脸色一变,有什么东西在脑中浮出水面。
难道……
难道三爷其实就是凤影墨,凤影墨就是三爷,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呼吸骤沉,她被自己得出的这个认知震惊到了。
不然,为何三爷总能在她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
而她的危险,除了三年前的那次,她不知道凤影墨晓不晓得,后面的两次凤影墨都非常清楚。
因为清楚,所以能及时出现?
是了,就是这样。
那两次,第一次她撞破他跟易敏的欺骗离开,他知道,若他是凤影墨,她肯定不会理他,所以以三爷身份出来。
后面一次,在封妃大典那样的大场合,众目睽睽,他更加不可能以凤影墨的身份出来劫她,故也用了三爷。
还有,她身中陌千羽一掌,三爷输过真气给她,用自己的内力替她疗过伤。
她是医者,她很清楚,那样的疗法,就算他武功修为再高,也一定会内力大减、五脏六腑受到极大的损害。
而那时,凤影墨恰好就病了,大病,几日未上朝。
当时,他告诉她,是风寒,重风寒。
她其实当时就怀疑的,哪有一个风寒将人摧残得那般严重?
只不过没有多想,因为她压根就不可能将这两个人联系起来。
而且,当时,太后故意将手链掉入湖中,为了帮她脱困,凤影墨入水浸泡了很久,所以他这般严重,她以为是风寒又遭遇凉水所致。
现在想想,原来不是风寒,而是内伤。
只是,既然他是三爷,三爷是他。
当时,南火草被易敏所夺,易敏是他的人,就等于南火草在他的手上。
他又为何要用三爷的身份去缉台盗取假的南火草?
是为了做戏?
想起后面陌千羽带人守在了缉台,只为等瓮中捉鳖,她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是了,就是做戏。
做戏给陌千羽看。
只是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证明自己不是三爷,跟此事无关。
她记得很清楚,禁卫将她包围,陌千羽出现的时候,凤影墨不在,他是后来才带人前来的。
其实细细一想,三爷跟凤影墨还真的从未一起出现过。
每次都是三爷莫名不见,凤影墨就出现了。
在缉台的那次是,后来在小镇上的那次亦是。
三爷说出去给她买成衣,就再也没有回来。
而她出门却正好遭遇了凤影墨跟韩啸他们在那里查人。
哪有那么凑巧的事?
而且,她当时在客栈给三爷包扎腰间的伤口时,就莫名觉得熟悉,频频走神,频频想起凤影墨。
她记得当时,她还问过他,有没有子女?
因为他跟凤影墨太像了,却又年纪比凤影墨大,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不过,现在想想,这世上,其实有什么是不可以易的?声音、容貌、性情、脾气。
三爷戴着面具,未见真容,她觉得年纪大,也只是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的,让她觉得老沉而已。
这些都是可以伪装的。
三爷腰间受伤,她记得,那夜她推门而入的时候,凤影墨正低头在自己的腰间捣鼓着什么,闻见开门声,瞬间将衣袍拢上,抬眼看向她的那一瞬,眸含凶光,在看到是她之后,才柔和下来。
然后,两人那啥时,她的手落在他的腰身上,当时就觉得指尖的触感有异。
当然,并不是伤痕,而是有一块皮肤似乎滑凉,没有温度。
她那时想看个究竟的,又正好被长安来禀报说陌千羽来了,给打断。
现在想来,那一块肌肤肯定易了容,也就是伤痕被贴上了,所以没有温度。
这种种的种种,那么明显,她竟然一直粗心地没有看出。
曾经,她以为陌千羽是他,后来甚至还误以为张硕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往凤影墨身上想过。
原来,这个男人一直就在她身边。
用他自己的方式在保护着她。
夜离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心绪大动,胸腔震荡,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震惊、激动、欣喜、感激、心疼……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她只觉得心魂俱动。
凤影墨是三爷。
他竟然是三爷。
老天真是会开玩笑的高手,原来她千寻万觅的人,就在她的身边。
他为何不告诉她?
是因为他有他的苦衷吗?
从那块跟陌千羽一模一样的玉来看,他肯定也是皇室中人。
先帝的几个兄弟,也就是陌千羽的几个皇叔,如今在世的只有端王一人,凤影墨是他那些死去的皇叔中其中一人的儿子?
应该是。
所以,他才有难言之隐,所以,他才不告诉她一切。
只是,凤影墨啊凤影墨,既然你本就是三爷,作何还要醋劲那么大?
自己吃自己的味儿,还真
是本事。
当真是她见过的最奇葩的第一人。
还什么非要逼出她身后那个无所不能、强大的男人。
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想用这种方式,逼她看清自己的感情,看清自己的内心吗?
的确,曾经因为对三爷的感激,以为陌千羽是他,她倾心付出了三年。
后来,为了保护三爷,她也一直瞒着凤影墨。
若不是前几日的大火和她险些一剑要了凤影墨的命,她或许永远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已经这样深刻地走进了她的生命。
夜离有些激动得不能自抑,连将包裹束起来的手都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