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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敷把左边头发上的这一枚捧鬓戴好,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头发。
作为一个没有收入来源的穿越人士,她现在对自己身上的任何硬通货都珍惜得很,绝不可能说扔就扔。
整理好之后,罗敷跳下屋顶,随口就问“你们约了几时见面。”
杀手没什么情绪地回答“亥时。”
亥时就是晚上九点到十一点,在现代,这个时间还远远说不上是“夜深人静”,街上行人很多、居民楼里也都亮着灯。
古代当然不是这样子的,即便是济南这样的大城,日落之后,点着灯笼的人家也并不算多,街上的铺子早早的就都关了门,也只有“快意堂”这样的地方华灯初上、呼卢喝雉,分外显眼。
作为一个穿越人士,罗敷下意识地想低头摸手机看时间
摸了个空,她尴尬地顿了顿,又请教道“那现在几时了”
一点红言简意赅“戌时三刻。”
罗敷好奇“你怎么知道”
古代人没有时钟怎么看时间呢答案是可以看太阳的位置,再精密一点就是日晷、水钟之类的,还有些土办法,比如捉只猫来观察猫眼睛什么的总而言之很玄学。
这里既没有太阳,也没有水钟,这杀手难不成是来之前去捉了只猫想到这人板着一张脸抱着一只猫左瞧瞧右看看的样子,罗敷觉得违和感非常强大。
杀手古怪地瞧了她一眼,薄唇动了动,说“打更人。”
刚刚有打更人过去了。
罗敷“”
罗敷“好叭。”
她只道“既然还不到亥时,你要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黑衣杀手抱剑而立,挑了下眉,既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
罗敷不管他,足尖一点,凌空掠出几丈,绿色的大袖在夜风之中飘扬起来,她连着翻了几道墙,走到正街之上,用力扣响了其中一间早已经关门的铺子。
扣了三声,木板门内传来脚步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开了门,先是愣了一愣,才道“有病要看”
这是一家回春堂。
罗敷指了指身边抱剑而立的杀手,笑道“他被人打啦,帮他包扎一下吧。”
一点红倏地抬眸,碧绿的眸光咬在了她脸上,一动不动。
罗敷双手抱胸,警惕地道“难道你要我掏钱”
一点红“”
杀手收回目光,走进了回春堂,背对着人默不作声开始解衣裳,露出苍白流畅的背肌。
罗敷跟在他后头进了门。
头发花白的老大夫佝偻着腰,点亮了几根蜡烛,铺子不大,前屋连着后院,和电视剧里看到得差不多,柜台后头立着两个大木柜,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抽屉,上头挂着小铜环。
趁着一点红正在包扎,罗敷百无聊赖、随便看看,四方桌上摆着本摊开的千金方,瞧的出主人家时常翻看,页角已卷了边。
罗敷凑过去看了看,忽然道“老人家,您这书不若卖给我怎么样”
大夫随口道“这书不值钱,你明日去隔壁的林氏书局买上本新的,也不过一钱银子。”
罗敷笑道“我给您一钱,这书归我,明日林氏书局的新书归您,如何”
这样深夜来访的病人,提着刀剑、伤还是外伤,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中人,老大夫不欲与江湖人起冲突,一本破书而已,卖了就卖了,没有什么的。
罗敷得了书,心满意足,坐在桌边细细翻看。
等着老大夫包扎完毕后,她又指着千金方的一页,道“老人家,您照着这个方子,给我开两剂药。”
老大夫诧异地瞧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又怕这种敏感的话题会引得这些喜怒无常的江湖人动怒,最后还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默默地去开药了。
药开好,罗敷又顺便拿了块老布,把那本千金方包进去,绾成个小包裹收入袖中。
一点红一个字也没多问,从袖中扔出一块碎银子来,顺便把罗敷买的这些东西的钱也给付了。
二人出了门,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去大明湖了。
此地距离大明湖不远,出了回春堂,拐了几条街,便能瞧见夜色下的水波。淡青色的水雾笼罩着这千年名湖,使得它呈现出一种明秀而神秘的气质。
烟水迷蒙之中,一座朱红栏杆、檐角斜飞的六角小亭立在那里,亭中隐隐能瞧见两个人影,这正是楚留香与一点红所约定的风雨亭,而这两个人影,自然也就是楚留香与倒霉透顶的妙僧无花。
无花换上了干净的白色僧衣,盘腿席地而坐,嘴中念念有词,也不知道是在念经、还是在念诗,瞧着倒是没早上那般狼狈了,但脸色依然煞白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