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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里边怎么什么也没有啊!”
一穿着白素裙子的少女在翠屏楼空旷的雅间里游走着。腰间三颗绿色的小夜明珠也跟着她在红色的地板上左右轻轻晃荡。
不会吧……”青楼少女在一墙柜前停下脚步,靠着墙柜喃喃道。
翠屏楼里很是闷热,她随手从背后的柜门手柄上摸下来一条紫色的蝴蝶结带子。
少女嫌弃地看了看这布条,便不屑地扔在了地上。
“盗有底线。”
她转身看着这染了花丛的柜门,随意地推开,打算看看里头可是满当。
“唰——”门被一浓妆艳抹,眼泛青晕的青楼少女拉开,待看清门那头景象后,青楼少女悔不当初,瞪大了眼睛。
“哎呦喂!我的花魁诶!”老娘正哀愁为难地带人把酒放在男客们身侧的桌子上,见到李疏辞,眉开眼笑,“你来的正好,还不快给这几位官人唱一段自我介绍?!”
“我说哥哥,她怎么看起来有一些眼熟?”一穿着官服的少年和身旁的纤白少年暗凑在一起,低声说话。
“这衣服……”那少年看着李疏辞穿的白裙子,想了想,道:“很是陌生,你眼花了吧?”
“唱?!”李疏辞忙惊慌失措地尖声道,“我不会唱歌啊,老娘!”
当官少年听她说了一句,立时坐好,肯定地舒颜笑了。
他道:“哥哥你说的是,她的声音很生疏,我以前从未听过。”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装糊涂?!”老娘一清二楚地和她身侧带笑的扇姬使了一个眼色,道:“上次参选花魁之时你是如何一曲夺得魁首的,你可不要说你不记得了!”
“冯姐姐,这事儿我们都细细盘问楼主了!你这次可别想蒙骗过去呀!”那扇姬衣服上绣着木兰花金片,幸灾乐祸地扇着手里墨花条白扇子笑道。
“我!”李疏辞刚要辩解,一回头,眼见眼前一众在座男客竟有好些自己熟人,猛的及时止住自己口舌里的话语,改转声线,尖着嗓子笑道:“呵呵呵,我不是要去给朴小弟他们唱曲儿吗?我先走了,拜拜!”
“白什么白,我看你这白妹儿不明白!”阔大的雅间里,一男客怒了,“他高丽皇子再势大力大,能跟我们朴雯殿下抢女人?!”
他边说朴雯殿下,一边抓起身边一低着头的男子的衣袖子。
朴雯正在角落里光线最暗的雅地上坐着,见身旁少年愤怒地大喊起他的身份,慌慌张张地卖力挣脱少年紧抓的手,对刚进来的青楼老少们斜着脸,低着目。
“是啊,就是这个理儿!”老娘一听少年的话,瓜红的两眼射出了有时会出现的电光。
“小冯!元留公子那边,我去说。”老娘走上前,靠近墙门前的李疏辞,看着她笑道,“你且安心在这里陪陪客啊!这些官人们都是好男儿,唱个曲儿,跳个舞儿!不会要你的命的!”
老娘看向对面墙上镶金的方框,眼里很有一种独异的向往和期待。
李疏辞顺着她的绯眼,看过去,这才发觉那墙上有一画,被和绿墙相同颜色的绿布盖着。
老娘边说边绕过她们翠屏楼的花魁,垂眸弯唇,两手一把把墙门儿合上。
李疏辞的心中之黄光也这样断了色。
她一转身尴尬地勉强勾着紫粉遮盖的绯厚艳唇,背后是朴素平滑的黑墨雅门。
盯着她的四楼姬,大多因为她一过来就惹恼了客官,而不怀好意地眯眼倩笑着。
只有顾金合住两柄粉色的小扇子,为她也过来而一脸兴奋。
“神女姐姐呦!我们去给公子们寻菜吧!”他朝着李疏辞搭话,热情地招黑木扇子,一边朝门口走去,边招呼李疏辞。
李疏辞还在心念着方才的一抹而过的丽景,觉着那画很是神秘,就她在新代的经验而看,越是神秘的画,价格越是珍奇,如此,不喜欢的话,不仅可以寻客卖钱,还可以和朋友交换二三宝物。
一转美目,见顾金在门口招呼她,就无意识地跟着出去,口头使劲儿捏着尖嗓子,勾唇道:“哦哈哈,顾弟弟,我们走吧!”
“慢着。”和友交坐在墙门前的公子哥一直凝神看着她们叽叽喳喳,此刻迫不及待地笑着摆摆手,摇头说道:“饭食由着她们盛来吧,你就待在这里,给爷们唱首小曲儿!”
他身旁的黄脸男子给身旁的矮小厮微笑着说了几句东瀛之言,便刻不容缓地扭转脖颈,看向白素裙李疏辞花色的脸。
那小厮瞬间回过头,朝李疏辞点着头,谦和地说道:“这位姐姐,我们殿下说你看起来甚是像他的妹妹,你能不能站那边为大家唱一首花魁之曲?”
小厮望海一般,直着小身板侧身望向彼方的曲台子。
“哈哈哈哈……”小厮说完后,来自东瀛的暗黄男子尽兴的双眼从上到下扫了一下李疏辞的白仙影儿,伸直右胳膊给她哈哈大声儿笑着指了一处空地。
穿着宽松的墨色和服,翘着二郎腿的东瀛男子的笑声很快意,李疏辞顺着他修长的食指看过去,那青兮兮的平台上有一个白紫色的地毯,上边儿放着一白木琵琶,一白玉钟,一白玉笛,一白木筝,一雕了花叶和凤凰鸟的夜墨色宽矮凳。
她心里头很是耻辱地讽笑道:翠芬楼可真是个照妖镜,照出了面貌堂堂黄冬瓜的真实面目!
面上却不显露恼色,她在六个客官或轻蔑或随意的眼睛前,走到平台上,俯身拿起笛子握在手里便尖着声气儿大声喊唱道:“妾乃青楼花魁!魁中之魁,才中之鬼!”
用的是京都才鬼调。
“不行,我们就是不走!”朴理左手插在腰间,站起来,扔着手里的鸟纹木盒,缓缓说道。
元留狂怒地拍了两下桌板,瞬间直起腿来,提着眉稍朝顾金挑衅道,“此夜,我们就要和朴兄兄长抢他个一抢!”
“元,元留公子。”顾金不敢置信地摇头说道。
“真是君怒为神女啊!”他崇拜地跟在元留等人后头喊道。
李疏辞唱了一句,背对客官们死蹙着眉细细想了想,声音也就停了起来。
刚把肉菜碟子放在六男客身前的三楼姬纷纷直起腰,眼瞧见她停下了,哪里还不明白她是要乐姬陪奏?
便一脸的关心,自己充当乐姬走到台上,再次俯身拾起玉器,四散在她四遭,以花瞳对官人献起乐来。
李疏辞脂粉后的面颊羞急地红起,葱白泛红的两手紧捏着白玉笛,勉勉强强绕了一个久圈,转过身子来尖着嗓子喊唱道:“惶眼飞飞,睁眼溯回,京有美人兮音脆,旧有灵兮渎倍,不服输兮女荣追,记耻兮骄矜贵,何以相思至亲泪,贼本无心窃己妹——”
“哈——”李疏辞长吸了一口气,继续尖声高唱着歌儿:“街有李花兮楼屏翠。”
她唱到这里明媚地露着牙儿笑了起来,原来此照妖楼名叫翠屏楼,不是翠芬楼啊!
一只手在曲声中渐渐滑下泡菜盒子,垂落在门外空气中。
朴理战战栗栗地抬起胳膊,轻把雅间门推开,瞧见他的花魁姐姐灿笑着看向他的脸,昏倒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