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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月几乎是在闻声之时便已拍案而起。
那信使话中,最令人振奋的“任存山大捷”五个字让她听得最是清楚
好啊,刘仁轨和卓云果然都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这条消息的到来,意味着她对百济叛军的算计已成功走出了最关键的两步。
而任存山的战果比起泗沘城的守卫战来说,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鬼室福信、沙叱相如,还有那道琛和尚,没有一个被漏掉的。其中和百济皇室相关的鬼室福信还直接被诛杀在当场
果然是大捷之相
她原本还有几分担忧的想法,都在听到这句兴冲冲的报喜之时烟消云散。
在这份战果达成之后,如果说百济反叛军的势力还剩下什么人的话,也就只有那还在倭国境内的百济王子扶余丰了。
可他要归国,起码也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而在此之前,李清月必定会和刘仁轨刘仁愿一并,将百济境内的隐患给彻底消除。
所以此人绝不会是问题的关键。
李清月便只是朝着那报信之人追问道“我方损失人手如何老师和卓云都没事吧还有老师预计何时启程回返泗沘城”
信使认真答道“因为我方进攻任存山是在雨天,交战多有不易,加上山中百济士卒不少,还是有五百多人的伤亡,好在基本都是伤者。”
“在我启程之前,长史已收到了公主让他不必回援的消息,便没急着返程,而是用任存山中物资为这些士卒治伤,应该还能保住不少人的性命。”
“那位百济国中的道琛和尚倒是通晓医术,长史有意请他来为我等军中医治,可是这人”
“他犟脾气不肯投降”李清月发问。
信使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他说既然已经被唐军俘获,唯死而已,何必还指望他为唐军治伤。但是长史说,允许他为一个唐军治疗后,再为一个百济伤者治疗,反正唐军行将远征高丽,还缺人手,不会对这些百济叛军动手,留着他们的命更有用。”
“可他们若是现在就死了,那么也就没有往后可言了。是生是死,全看道琛和他手下那些僧人的选择。”
要这么说的话,那道琛估计还是好好配合的可能性更大。
就算佛教讲究来生,也不是放任百济将士死去的理由。
李清月嘀咕道“老师这话说得倒不太像是他的作风,当然也不像是我的作风。要是我的话,必定还补一句,这些百济士卒死了就死了,反正到时候让道琛他们为其做一场法事,照样能够展现唐军的仁慈。”
所以是道琛要更在意这些人能否活命,而不是刘仁轨求着他做事。这个关系得说清楚。
正好再打击一下百济的战败者以便让他们听话,没毛病。
只是她刚说到这里,忽然发觉这个信使的脸色有点微妙。
她迟疑了一瞬,问道“老师也是这么说的”
见
信使点头,李清月无语凝噎。
完了呀
她好好一个耿直头铁的老师,就这么被带坏了。
但想想这年头可能还是这样心黑一点更容易生存,刘仁轨能上战场能打胜仗,本也不是个不能变通的死板之人,其实这样也挺好。
“算了,你继续说吧。”
信使回忆了一下公主刚才问出来的三个问题,继续答道“刘长史和阿史那将军都没受伤,这两人还都杀敌不少。尤其是刘长史的表现,真是让人一点都没想到。”
老迈文官雨夜杀敌,真是好生震撼。
不过在航船上闲聊的时候,他好像隐约听到一点传闻,说是安定公主和刘仁轨习练武艺,是在刚结成师徒的时候就给对方提出的要求,如今看起来,那还怪有先见之明的呢。
也完全让人可以理解,为何他们两个会变成师徒。
李清月敏锐地意识到了他话中的一个用词,“你刚才说阿史那将军”
卓云是被她指派到刘仁轨这一路参战的不错,但她只能算是公主的护卫,却不是个真正具有指挥权力的将军。
可她听着信使对卓云的称呼,却说得很是顺口。
李清月对此自然喜闻乐见,只是得问问其中的情况。
便听那信使以兴奋的语气说道“您不知道,上山讨贼的兄弟们在听闻那鬼室福信逃走的时候,都怕这战功要少一半。若是让他聚集起一帮人手,还不知道要不要再打第二场,又能不能有这样天赐良机,个个都郁闷得很。”
“所以阿史那将军拎着鬼室福信的脑袋回来的时候,营中别提有多欢腾了。”
李清月垂眸一笑。
难怪,办成了这件收尾大事,在这些行事质朴的府兵眼中,她和救命之人也没什么区别。
毕竟,若是再来一场这样的战事,他们极有可能会死于其中。
信使也旋即说道,他们登上任存山用于备战的时间并不太多,能让卓云用于选择截断后路的时间自然也不多。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年间刘仁轨在教授李清月的时候,就多有关注到山川地理之事,卓云在旁学习了不少东西,又或者是因为她已按照自己的直觉做出了最合适的推断,这才让她成功在几条下山路径中选择对了拦截的那一条。
不过她也没光死守一路,只是其余几条的埋伏,大概也只够尾随在后面,而后报信给她,进而继续追踪了。
事态发展能顺遂到这个地步,卓云自己也有点意外。
只能说,鬼室福信是气数已尽啊。
“刘长史的意思是,他会在三日内先将任存山周遭的局面平定下来,而后回返泗沘城,向公主您做个交代,同时将沙叱相如等人带到此地,与黑齿常之一并关押。”
“至于阿史那将军,刘长史说,既然她目前已在营中有了些声望,不如继续负责调度军队,办完山中残兵追捕之事,再整顿人马,收缴任存山大寨中物资,一并北上。”
李清月脸上没露出什么异样的神情,心中却忽有几分明悟。
刘仁轨此举,无疑是在为卓云继续树立威信。
他或许还不知道公主为何非要给卓云以出头的机会,但唐军刚有大胜,他们人也都在境外,在些许小事上逾越,并不会有人从中计较。
他也清楚,公主在此战中立下的战功,未必能按照寻常将领立功来奖赏,所以不如尝试一些迂回的路子。
这或许也是,老师对自己的回馈吧。
李清月想到这里,语气已又温和了些,转而对着信使说道“一会儿你将任存山那头的作战情况再仔细说一次,回信给那头的事情我会换个人来做的。”
先是连夜进攻山中营地,后是匆匆送信,别看这位信使的脸上情绪激昂,却也有着藏不住的疲惫。
李清月可不希望有人倒在这里。
“对了,我会再喊一个特殊的听众来,你记得将战事讲得越详细越好。”
这个特殊的听众自然是黑齿常之。
由李清月来说什么任存山战局已定,他说不定还要觉得,这是她在欺骗于他,可若是由一个亲身参与过战事的人来说,有着种种详尽的信息,便没有那样多的问题了。
黑齿常之木着一张脸,听着这信使从他们如何上山,如何攻破那处小寨说起,直到对山中残局的收拾。
他原本便已在这几日间颓然下去的面色,在此时只剩下了真相终究来袭的唏嘘。
他转头朝着李清月望去,问道“公主不必迂回说事,为何非要让我提前获知任存山战果,总该给个理由吧”
李清月扬唇一笑,“也没别的理由,就是你也知道的,埋葬阵亡战士,修筑运粮道路这些事情都还缺人呢。我看黑齿将军身强力壮的,不如带人一起去干点实在事”
黑齿常之“”
怎么说呢,这位安定公主卸下了甲胄后看起来的年龄越发得小,甚至笑起来的时候还很孩子气,偏偏她话中的谋划算计,就差没有直接表现在台面上,也只让人想到“老奸巨猾”四个字。
黑齿常之叹了口气,“那么劳烦公主让人带我去吧。”
都说了是造路搭桥,埋葬尸首了,难道他还会拒绝吗
黑齿常之一边往山城下走去,一边又因想到这里而自嘲一笑。
他又如何能确定,安定公主今日可以对百济民众施以仁政,明日便不会为了唐军征讨高丽而榨干百济之人的骨血
他也不该忘记,他之前是因什么理由才叛逆于大唐的
但就是在他的脸上的凛冽之气一闪而过的同时,他的手中被塞了一辆木推车的扶手。
黑齿常之抬头,就看到赵文振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眉头不由一跳。
一看到这个混蛋,他就忍不住想到,当时这家伙是如何乔装潜入他的军营,而后窥探得知他营中有投石机这样的东西。
谁知道做一出善事会有这种结果。
赵文振是立下了大功,可他黑齿常之却是在此事上狠狠栽了个跟头
然而赵文振已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公主说起码一个月内不会有战事,让我一边继续学习哨探技法,一边监督你等务工。”
说实话,赵文振也觉得自己挺对不起黑齿常之的,可想到若非他有此尝试,遭殃的或许就是他的战友,他又将那点微薄的同情给抛到了脑后。
“看开点吧,”他以安慰的口吻多说了一句,“起码快秋收了是吧。”
百济百姓能不必继续经受战事的磋磨,总是件好事。
这与黑齿常之所希望达成的愿景,其实并没有区别。
可他紧接着就听到黑齿常之用冷静的语气说道“明白了,就是干完了现在的事情还得参与秋收割麦和军粮押运。”
“”赵文振沉默在了当场。
这家伙长得五大三粗,还高得吓人,但看起来他没那么笨啊,一眼就看透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