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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朱横等几名将领听到李征古隐约的喊叫声,已迅速将身边的数十名随从集结起来,将眼前禁军的帐篷围困住,这些随从虽然人数不多,但能够肩负着保卫枢密副使的职责,个个都是好手,此时携带弓箭的十余名射手均弯弓搭箭对着帐篷,只待朱横一声令下便弩箭齐发。
但众人心中何尝不感到慌乱?毕竟无论如何,里头的可都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禁军,并且他们此时可都是戴罪之身,如若反抗不说胜负难料,就算苟且活下来这辈子估计也只能煎熬藏匿度日,因此随从们尽管处于戒备状态,实际上心头皆踌躇万分。
岂料不一会儿帐篷内的动静忽而停止,随后哗啦啦涌现出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军兵士,为首的一人两手提溜着李征古与萧俨血淋淋的头颅,在火把照耀下踏步走出,手中用力,血糊糊的人头划了一道弧线滚落在朱横等人的脚下。
有人很快认出这是李使相与萧监军的首级,顿时惊呼之声一片,掀起一阵哗然骚动。朱横等将领愣在了原地不做言语,原本该发令的手径直停在了半空,不知心中是恐惧万分还是悔不当初。
“对面的兄弟们,我便是禁军张都使,李征古与萧俨皆是勾结叛军意图不轨的奸贼,现我等奉燕王殿下的命令将此二人就地格杀。从现在开始,你们若有违抗,同叛逆之罪处置。立即放下兵刃,跪地投降,违者杀无赦。”张洎在一众兵士的簇拥下缓缓走出,高声喝道。
随从们轰然发出一阵议论纷纷之声,众人相互狐疑地询问,不知道此时到底该作何选择。总之眼下朱横等几名将领算是他们的主心骨了,于是众人都将目光投向朱横。
朱横凝视着张洎的面孔片刻,断然皱眉喝道:“不对!禁军中的都使我皆熟识,兄弟们,此人绝不是什么张都使!莫听他们胡说八道,他们胆敢假传燕王军令、冒充禁军来人杀了使相与监军,这才是谋逆大罪!兄弟们,不要相信他们,咱们杀出去,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贼人手里!”
岂料随从们却咽着吐沫犹豫着,李征古与萧俨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大家一时都乱了方寸,朱横的话虽然有些作用,但却实在难以给众人信心,毕竟随着帐篷里涌出的兵士越来越多,他们已明白如若动手,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张洎自然不是禁军将领,却也没有正面回复朱横的疑问,而是露出凶光大喝道:“燕王之令你也敢质疑?禁军将领成千上万,你哪来的凭据信口开河?且不说我等是不是禁军,你们只有二三十人,我百余精兵一轮冲锋便可灭了你们,你们的弓箭手亦少得可怜,为何不识时务?方才说话的这位将军,你也是叛逆之将,却要拉着众人为你陪死么?”
众随从纷纷看着朱横,朱横大叫道:“别听他胡说,我何时有过叛逆之举?他是胡说八道。那是个假禁军,他的话你们也信?”
“朱将军,此人说得倒是有理,禁军那么多人哪能记得清,说不定这位张都使是近日调任的,且此地离禁军大营不过里许,他们万一真是禁军将士......”有人低声问道。
“狗屁!我禁军将领哪有像他长得这么细皮嫩肉的?不要听他胡言乱语,大伙儿杀出去,禁军的大营离得不远,如果真是禁军来人,咱们便去问个清楚,就算死也死得明白!如若放下武器,我们便是待宰牛羊,碎尸荒野无人问津了!”朱横大叫道。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有人已经准备开始拼命,朱横的话起了作用。
张洎脸色阴沉,高声喝道:“既然你们执迷不悟,我便对你们不客气了,本来你们都可活命,但你们一旦动手,我便要将你们尽数格杀。”
随从们发出嗡然之声,胆战心惊的有之,意图拼命的也有,吵吵嚷嚷喧闹不休。
张洎朗声再道:“你们当中大多数人是无辜的,所以我决定给你们最后的机会。半炷香的时间是你们最后下决定的时间。这朱横是叛贼,跟着他反抗便是通敌叛乱,株族大罪。你们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家中亲眷着想。
从现在开始,谁杀了朱横,谁便升任军都指挥使,半炷香之后,若还没有了结,我便下令动手,将你们全部斩杀于此,一个不饶。”
一枝燃起的香火很快被插在帐篷之外的泥地里,夜色中,香火尽头的红色燃烧的亮极为醒目。冷风忽劲忽平的吹着,每一阵大风吹过,香头上的火便变得更加的明亮,肉眼可见那柱香会被烧下去一大截,也让所有瞩目这柱香的人心头紧缩。
时间看似漫长,但很快这柱香便烧掉一小截,剩下的部分马上便要到一半,给人心理上的压迫感便越是强烈。张洎沉着脸摆手,他的身后传来弓弦拉开时吃力发出的吱吱声,以及刀剑出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