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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猛禀着面孔,目光尖锐径直应道:“夫人,莫要胡乱开口!阿滔还小,自有他的阿母照顾,不劳您费心!这样,您便将阿滔交给末将罢......”
“交给你?让这孩子死在兵荒马乱之中?我告诉你,是田思漾让我把他带出去的,否则我才不乐意照顾旁人的孩子!不信你自己去都督府问她!你别忘了,这彭允滔不仅姓彭,更是田弘贇的侄孙,同样流着你们田氏的血,如今我要返回部族,一同把他带上有何不可?”
“这......”彷徨之际,偏头瞥见城门洞里头的百姓已疏散了不少,田猛闭上双眼,拱手道:“罢了!那末将现在便挑选兵士,尽快护送夫人和阿滔出城!”
吴向菱不再反口,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便径直把车帘放下,冷声回道:“嗯,有劳你了!”
......
溪州南城门,当武平大军的最后一轮“天火”飞越极远的距离坠落于城中后,躲在瓮城里头的田弘贇早已失去了先前的斗志,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地看着敌军是如何将溪州南城变成一片火海,心中的绝望难以形容。
在一旁同样攥紧双拳,浑身微微发颤的龚朗芝哪里还能跟方才那般强装镇定,他也万万没想到唐军投石机的威力竟然与昔日彭家太爷彭士愁所描述的,相差得如此之远!
更尴尬的是,在城头上公然出言轻视投石机的正是自己,这才间接导致蛮兵猝不及防,以致遭受如此损失。此时虽然都督田弘贇没有出言怪罪,但大难临头的蛮兵们仍是不约而同地朝这名龚氏首领投来怨恨的目光。
耳边无休止的天火轰击声仿佛渐渐停顿了下来,为确保安全特意又等待了片刻后,田弘贇和龚朗芝才试探着从瓮城里头走出来,令一众蛮兵在前开道,匆匆赶回城墙边,沿着血水火光混杂的石阶,重新小心翼翼地登上了一片狼藉的南城头。
远远地望着武平军阵中,兵士们正在投石机旁不知鼓捣着什么,似乎将绳索套在战马上,一头又连着投石机,更有多名光着膀子的力士正在摩拳擦掌,田弘贇哑了咽口水,心存侥幸地说道:“唐军到底又要作甚?难不成巨石用尽,要退兵了么?”
龚朗芝此时正睁大双眼观望着,随即朝城下啐了口唾沫道:“不对!都督您看,那些战马的马头分明是朝着咱们城池的方向,这次唐军不知又要将投石机推进多少步!都督,不可再让他们发射巨石了!眼下南城已经全毁了,若是再靠近百步,瓮城可就保不住了!瓮城再毁去,儿郎们可就无处掩身了!”
田弘贇闻言一脸悲愤,万分慌乱之际,挥掌狠狠地拍在了身前一处碎裂的垛口上,引得掌心鲜血直流,破口大怒道:“入他娘的唐狗!不敢正面交战,反倒搞这种卑鄙的伎俩!实在恼人!可恨咱们的弓弩射程不足,否则本都督定要将投石机旁那些个唐兵一个个弄死!
唉!本都督几年前便曾劝过那彭士愁,需设法搞来一些汉人的守城弩,可他却认为汉人打不到溪州城,只道太过耗费钱货!若当时他听了我的话,咱们岂会在这儿白白挨打,受这份闷气!娘的彭士愁......”
先前骂了半天田弘祐,此时田弘贇莫名其妙地又骂起了死去的彭士愁。
见这位都督并无良谋,只在一旁自顾怨天尤人,龚朗芝眼见城下的唐军开始有了动作,下定决心,咬牙拱手大声道:“都督,骂彭家太爷也是无济于事!唐军的抛石机马上便要抵近,咱们不能再这么干等下去了!还请都督必须速速决断!
都督,既然弓弩派不上用场,咱们也毁不去唐军的投石机,不如干脆孤注一掷,整军出城杀过去,真刀真枪与唐军决一死战!大不了就是一死,死也要死得爽快!总好过在这儿眼睁睁瞧着城池毁去,实在是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