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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车熟路,入府用膳……
一时辰后,离闲的书斋内,众人聚面。
欧阳戎递出一封线报。
“朱玉衡死了?”众人诧异。
欧阳戎轻轻点头:
“朱玉衡拿去当信物的毡帽,是当初送别李正炎,李正炎码头遗落的,此事,越子昂那日在场。”
离裹儿忍俊不禁:
“看反应,越子昂他们估计到现在还以为,这是你和朱凌虚合伙设下的计策,欲佯降偷城……朱玉衡到死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身陨的原因。
“欧阳良翰,好一个一帽杀二朱。”
欧阳戎点点头,又摇摇头:
“其实我没想到越子昂会在,本以为蔡勤不知晓这顶李公的毡帽易手,会纳降朱玉衡来着。”
“都一样。”
众人点头:
“时也,命也。”
离裹儿摇头说:
“不过你这次倒大方,拒绝行军大帐长史之职,眼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争这热门职位……”
欧阳戎一脸认真:“公主殿下说笑了,鄙人不擅兵事,重心偏转不了一点。”
“呵。”离裹儿白了他眼,表示不信。
离大郎问:
“这个秦竞溱何人?”
离裹儿立刻回答:
“胡国公之子,初以父勋起家,不过,当年胡国公未得到太宗祖爷爷不减等袭爵之荣恩……”
离大郎好奇问:“其它开国国公大都有赐,为何胡国公未得?”
离裹儿意味深长:“曾有人说,胡国公乃是良臣,而非忠臣。”
“良臣?忠臣?不是差不多吗。”
谢令姜撇嘴:“良臣不是所谓的忠臣,良臣忠于国家,忠于社稷,而不是忠于单个君主,即使是太宗文皇帝。”
离裹儿余光看了眼欧阳良翰,然后继续浅笑道:
“胡国公的爵位无法世袭罔替,但秦家子孙也算因祸得福。
“当初高宗爷爷在位时,大乾开疆扩土之势极盛,与祖母联手打压关中老牌勋贵,秦竞溱有其父胡国公之风,未袭国公,本就起点低,没坐吃福荫,趁着其父人脉还在,早早投身军伍,积累军功,与关陇居安享乐的老牌勋贵们牵扯不多……
“秦竞溱率大乾将士,四处征战,为国开疆,得以脱颖而出,蒙受祖父圣恩,官至其父开国时曾担任的左武卫大将军一职,算是不辱门第。”
离裹儿知识面极广,对于现在的大周勋贵、在任的王侯将相如数家珍,像是背过家谱一样,也不知道从哪里了解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过也听的津津有味。
嗓音如百灵鸟般婉转,讲到一半,只见这位梅花妆小公主明眸轻眯,丹唇逐笑分:
“其实我倒觉得,最有意思的,还是那位胡国公给其子的取名。”
“什么意思?”
众人好奇,欧阳戎也挑眉。
离裹儿垂眸,抬手板起了葱白指头,一一细数道:
“竞溱,竞溱,竞溱如雾。
“若没记错,此句来自于南北朝鼎争时某位全程经历了拓跋北魏末年‘六镇鼎压之乱’之人的墓志铭。
“我也是偶然阅览一篇墓志铭拓印孤本,正好当时很喜欢里面一句话,描绘了拓跋北魏建立前数支政权交替之际的陇右局势,因而印象深刻……”
拓跋北魏?六镇鼎压之乱?
欧阳戎转头。
因为北魏皇室后裔元怀民、李正炎、还有桃花源图的缘故,他对这几个名词格外敏感,自然被吸引注意力。
只闻离裹儿低声吟咏:
“后石室告屯,苻宗策马。张氏承机,抚剑河西。豪杰鼎跱于三方,壮士偃蹇于斯年。爵命缤纷,竞溱…如雾。”
顿了顿,她笑说:
“溱有繁盛之意,好一句爵命缤纷、竞溱如雾,看来当年太宗祖爷爷玄武门后,胡国公赋闲在家,也很喜欢回读那段南北朝史啊。”
众人侧目。
“张氏承机,抚剑河西……好句子啊。”欧阳戎笑了:“有点意思。”
谢令姜咀嚼了会儿,清脆直言:
“我更喜欢豪杰鼎跱于三方、壮士偃蹇于斯年这句。”
几人品鉴了会儿,欧阳戎突然问:
“六镇鼎压之乱?这是何事。”
“史书上说,北魏末,六镇起义爆发,拓跋氏以鼎剑镇之,血腥碾压。可六镇之乱也成了北魏亡国之始。”
欧阳戎若有所思。
离裹儿眯眼道:
“墓主去世之际的六镇之乱,墓志铭用了八个字概括——魏道历终,大赵应期。
“胡国公曾是随将,后投高祖……可能在他眼里,也是……随道历终,大乾应期吧。”
“那现在呢。”谢令姜轻笑:“在其子秦竞溱眼中,是不是大乾历终,大周应期?”
众人不动声色,交换目光。
欧阳戎微笑:“为何不是大周历终,大乾应期。”
“咳咳。”离闲捂嘴咳嗽。
话题有点大胆,离大郎默默替好友岔开,点头叹道:
“如此看来,这秦竞溱戎马一生,可称当世名将,祖母早就该派这种老将来了,李正炎和匡复军看来有大麻烦了。”
欧阳戎颔首:
“老师来信说,是夫子在御前会议上力主推荐的,赢得了中立派朝臣支持,陛下采纳。”
离裹儿轻叹:
“派如此人物过来,也不知夫子是太看得起李正炎这个昔日麾下晚辈,还是单纯想早点结束西南战事,避免战火殃民。”
“若没记错,我与小师妹见过此人。”
欧阳戎忽道,目光投向谢令姜。
谢氏贵女颔首:“是他没错,小姑介绍过。”
“伱们何时见过?”离闲疑惑问。
欧阳戎轻声:
“小师妹的生辰宴。当时有一位秦伯当众高价购伞,没想到就是在扬州赋闲养病的秦竞溱……谢家姑姑倒是厉害,这都能给面子请来,唔,看来还是低估了小师妹生辰宴的牌面。”
谢令姜丢了颗梨子过去,翻了个可爱白眼,“知道就好。”
二人打情骂俏,惹得离闲、离大郎等人忍俊不禁,离裹儿也轻笑。
“所以此人对咱们态度如何?”韦眉不禁问。
离裹儿轻声道:
“祖母立周后,秦竞溱官职不改,可想而知,没明确站队,至少祖母眼里不需要动他,而且,秦竞溱算是深得其父胡国公真传,这些年洛阳争斗不断,他也请假告病不断,激流勇退,扬州养老。”
欧阳戎点头:
“能够中立就行,若能同情王爷当然更好,但也不强求……浔阳城的局势,不能光有咱们和卫氏俩方,同样需要引入新鲜血液平衡。
“像容真那样的中立方就很不错,关键时刻,可防卫氏不讲体面,乱掀桌子。”
众人赞之,稍稍放心下来。
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