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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温黎目光柔柔,真挚道:“可要注意身子啊。”
墨凝一福身:“是,墨凝记下了。祖母正等着你,大公子快些过去,稍后我们再聊。”
赵温黎顿了一下,随即点头称好。
他才一转身,桃红就拉住了墨凝的手:“大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呀!”
墨凝不解:“怎么了?”
桃红瞥了眼汇聚在老太太周围的人群道:“为何跟大少爷这般客套?过去你可不是这样呀!”
“客套?!”墨凝诧异,“我都邀请他稍后再聊聊了,这够亲近了吧,他毕竟是朱氏的儿子啊!”
桃红这下也不知道怎么劝解了。或许是墨凝忌讳了朱氏,加之又隔这么久未见大少爷,生了些忌讳。可是她心里隐隐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过去总是哥哥、哥哥的叫,半年而已怎么就变成大公子了?
朝晖堂设了午宴,一家人吃的其乐融融。饭后,大家都围坐在老太太身边对着赵温黎问这问那,但墨凝却趁着大家兴趣点都集中在赵温黎身上时,借病告退,回了扶风轩。又不认识那赵温黎,偏偏桃红又说自己和赵温黎感情甚好,这样的话还是少接触、少露破绽,墨凝心道。
可是墨凝没想到,自己都退回了扶风轩,赵温黎却在下午登门了。外面一通报,墨凝吓了一跳,慌忙地将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斜倚在榻子上的身子坐直,一把抢过流芳手中的扇子。
“大小姐你抢我扇子干嘛?”流芳被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嘘!”墨凝压低声音,“别吵,我手里不拿东西紧张!别说话,人来了!”说罢便故作姿态地翘起兰花指,扇子也在手中摇曳起来,“唉,天气实在是热呀,我这香汗直流。流芳,去取些冰镇雪梨汤,解解渴。”
看着墨凝这惺惺作态的样子,流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嘟嘟哝哝地起身去了冰库。
珠帘掀起,赵温黎端着个托盘走进厅堂,见墨凝端坐在榻子上打着扇子,便是一笑:“天气炎热,瞧瞧哥哥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说着,便掀了托盘上盖着的纱巾,赫然一盘西瓜入眼,因是刚切开来,表面泛着层层细密水珠,红绿相间的鲜亮颜色让人一眼看去就已经解了大半的渴。
墨凝的眼睛立刻放光,这夏天来了许久,西瓜却没吃上几个,她早就馋得不行了,正欲欢呼着扑过去,忽地想起面前这位是赵温黎,便强行地压制了内心的冲动,扭扭捏捏地站起来,一步一步蹭了过去,细声细气道:“真是谢谢大少爷了……”小心翼翼地拈起一块西瓜送入口中,甘冽清甜,沁人心脾,真是爽透了!
看着墨凝眼中流露出的无法掩盖的满足之色,赵温黎忍不住一笑:“多日不见,大妹妹的个性似乎是活泼开朗了些,这样多好。”
墨凝不知怎么回答,只好笑了笑,然后拈起一小块西瓜放入口中,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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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温黎手持书册躺在躺椅上,看的倦了,便放在身侧,坐直了身子看起了身边的君子兰,看着看着,就晃了神。
今日送西瓜离开扶风轩时,是桃红和流芳相送。临到院门口,赵温黎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妹妹是不是病了?”
桃红通透,自然是明白赵温黎的疑问在何处,想着平日里赵温黎对墨凝的关照,便道:“自一次挨了老爷的家法,醒来就变了性情。”
“家法?”赵温黎有些意外。赵墨凝一向温吞乖巧,怎就能挨了家法?
桃红眼神闪动了几下,还是答道:“去西花院探望二少爷时,险些将二少爷摔了。”
赵温黎点了点头,可心下还夹杂着一丝不解。失手差点摔了小婴儿确实不是小事,可毕竟是不小心,请了家法,似乎有些过。
“二少爷身上有扎人的针!”流芳忽然辩解道,“所以大小姐才松了手!”
“流芳!”桃红急忙扯了流芳一下。虽赵温黎是靠得住的人,可是不是什么话,都适合让他知道。流芳心下有点委屈,可还是住了口,低着头退到桃红身后……
窗外晚风浮动,赵温黎觉到了凉意,回过神来,向着躺椅上一躺。
有针。君如的襁褓上,怎么会有针。他叹了口气,拿起随身佩戴的香囊。这香囊是朱氏所绣,赵温黎无论何时何地从不离身,也从不让他人保管。他先是轻嗅了下香囊,而后又从其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纸展开,看样子也有些年头了。
读《韩非子喻老》,扁鹊最后对齐桓公所言有一句是:疾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岁月漫漫,积少成多,药性由肌理入了肠胃,最后深入骨髓之时,人,便没法救了。
赵温黎湿了眼眶,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