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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我应下此事,云宇树终于松了一口气:“谢谢,辛苦你了。”
我笑着,用轻快的语气说:“没事,反正我自从到了迪拜,参加的活动就很少了,巴不得找点乐子。”我再次环视四周,又胡乱地翻了翻手中的文件,抬起头问云宇树,“我要做的事情都已经交代完了吗?”
在这样一个情致满满的咖啡厅,一男一女相互对坐,虽然并没有暧昧的言语,还是令人有些坐立不安。
他抬眼,目光中有着浓稠的笑意:“其实,今天叫你到这儿来,除了告诉你这件事,还有一事。”
“什么?”
“12月24日那天,除了是‘中国日’和平安夜,还刚好是我的生日。”云宇树浅笑着,这笑并非平日的爽快直朗,而是含着深深的希冀,“我想问,你是否愿意陪我一起过生日?”
“好啊。”我并未多想,笑着应下,自然而然地问,“你还准备叫哪些人?”
云宇树摇摇头,目光直视着我,“就我,和你。”
我的笑容一瞬间僵住,如果这个时候我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未免太过迟钝。而我的犹疑不过持续了三秒钟,便立刻点头答应了。
经过昨晚和连翩的抱头痛哭,我意识到自己对穆萨的依赖已经太过严重。我爱着他,他恋着我,害怕理智一个不小心就会控制不住。在得知他从医院跑出来找我这件事之前,我还想着让时间慢慢稀释一切,可现在不行了,我迫切地需要解脱,需要使用强有力的方式将自己迅速从困顿的泥沼中拖出来。如果继续任凭时间消磨下去,我怕他再来找我的时候,自己会禁不住情感的毒蛊。
就让我在同别人的相处中忘记穆萨吧。忘记他,这不是我一直要求自己做的事吗?只不过新增了一种方式而已。
接下来的一个周,我的生活过得相当有规律。上课,准备期末考试,熟悉介绍词,偶尔和云宇树见个面,剩下的便是吃饭睡觉。对于考试成绩,我对自己的要求向来较高,而且第一年硕士学习的成绩会决定第二年的奖学金,便更是全心投入,鲜有闲暇。
穆萨偶尔会出现在教室上课,大概是婚礼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不再整天忙碌。我不忍看他,他也故意避得我远远的,我们就在同一个教室的前后两极,互不相扰。遇到小组任务,我也是默默独自完成,再也不过问他和阿尤布。
只有一次,老师提了一个问题,破天荒地叫穆萨起来回答,我坐在前排埋着头,听着他嘴唇发出的一字一句,平缓,略带喑哑,直直击中我的耳膜。我把头埋得越来越低,等着他的声音,听着他的声音,怔怔的,很久没有回过神。过了一会儿,老师问完了,穆萨的声音消失无踪,我不由自主转回头偷偷看了一眼,发现他已经坐下,恰巧被斜前方的人挡住了视线。
心中,说不出的失落。
就这样,终于熬到了“中国日”,也就是云宇树的生日。我瞥了眼手机上的日期,在心底盘算了一遍,距离穆萨结婚的日子,还有一个星期。
“中国日”的上午,国内领导们如期到场,冗长的致辞后,便在学校的室内展厅进行中国文化展览会。我把头发盘起,一丝不乱,插上一根宝蓝色的细花簪,身着水墨印花的修身旗袍。旗袍很贴身,也很大方,更好地衬托出身体的曲线。但该包的地方都包得很严实,不会令人感到暴露。
我略施淡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想起初识穆萨不久那个掉落的u盘。u盘里,有一组我的旗袍艺术照,归还时,他将每一张照片都重新命名为心中的评语,而那张被他标注为“e(我最喜欢的一张)”的照片,也是一款水墨印花的短款旗袍。
他会喜欢吗?他会看到吗?但这,又与我何干呢?
这次展览会的规模并不大,也并非精品。只是为了配合领导们的到来,顺便让外国学生感受一番中国的文化。瓷器、云锦、玉器、旗袍、水墨画,听说都是去年已经展示过的那一批,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对于初次见到的外国人而言,还是有着一定的吸引力。此外,还有一个活动区,由尹千言张罗着,联合了在迪拜的中国商家,可以“玩泥巴”学制陶瓷。
待进入展厅的人渐渐多起来,我也开始了讲解。用英文介绍中国传统文化真是一件极费力的事,但所幸这一周我把所有空闲时间都扑在了这上面,说得还算流畅。
我讲解的脚步逐渐靠近“玩泥巴”的活动区,临近时,突然有个欧洲人打断了我专心的讲述,夸奖我道:“你身上的衣服真好看,我在美国也看见别人穿过,却没有你这样的气质。”
我微微颔首,两手端庄地叠放身侧,笑着答道:“东西方的气质不同,旗袍的美还是要靠中国女人来塑造。”
话音刚落,突然听到活动区传来尹千言的一声低呼,声音并不大,但因为她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是一句汉语的“天啊”,我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