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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杨管事依然没来帐房,他父亲也说他不知去向,事情有些大了,钱大帐房立刻向三老爷汇报了此事,张若锋当即便率十几人来帐房查看,并将他手下帐房一一盘问过关,末了,还将杨管事经手的帐目统统带走,其中也包括那本大宗钱物开支帐。
张焕坐在一旁冷笑不语,任其所为,张若锋也似乎没有看见他,始终阴沉着脸不和他说一句话,直到张若锋离开之后,张焕才对钱总管淡淡一笑道:“吃过午饭,我们一起去杨管事家,看一看他的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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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钱和杨管事共事多久了?”马车上,张焕随意地问钱总管道。
“十年了!”钱总管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我们平时关系不好,但我还是希望他不要出什么事?”
“老钱是以为他会出事吗?”
张焕笑了笑又道:“我昨日见那本大宗钱物开支帐记录得十分草率,而钱总管也听之任之,若真出什么事,钱总管不怕担责任吗?”
钱总管浑身一震,他立刻平静下来,干笑一声道:“十八郎莫要吓我,我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怎么会担上责任。”
“这可不一定,钱总管负责总帐钩稽,若杨管事的帐真有问题,而他人又不见了踪影,你说会不会担责任呢?”
钱总管目光有些慌乱,他忧心忡忡地望着外面,良久,才避实就虚地答道:“他向来就是这样,屡教不改,我也懒得管他太多,反正百贯以上的支出都要从柜坊走,没有三老爷的签字,柜坊不可能付钱。”
“柜坊?”张焕忽然有一点明悟,他不露声色地追问道:“哦!这我就不懂了,那帐房下的地下储钱库又有何用?”
钱总管脸色已经恢复自然,他笑着给张焕解释道:“十八郎没看收入帐,自然有所不知,我们张家产业遍布各地,一年的收入就有几十万贯,一贯重六斤多,这上百万斤的钱地下储钱库怎么放得下?所以我们一方面将钱兑成金银储藏,另一方面便将钱存到各个柜坊,象京城的王宝记、太原的百业行,还有广陵的景德记,都有我们的存钱。”
这时马车已经到了南市附近,钱总管将身旁的车帘拉开,一边向外探望一边继续道:“所以帐房下面的地下储钱库里主要是金银财宝,还有田契、身契、族谱等重要的文书,一年只准开库一次,而且需要用两把钥匙开锁,一把在三老爷那里,另一把却在百业行柜坊,每次开库取物放物都十分严格,库里的财物帐就由我来记,至于平日的零星支出,帐房里一般就存有几千贯钱,若不够了,再去柜坊支取,你看,就是那里!”
张焕顺他手指处望去,只见在河边有一片巨大的建筑物,围墙皆是用清一色的大方青石筑砌,高大而坚固,从围墙上方可以看见屋顶飞檐,张焕轻轻点了点头,百业行,他是知道的。
“这里就是百业行的总柜,在全国还有十几家分店,用它开出的飞票,在所有分店都可以通用,十分便利,所以我们张家万贯以上的支出都从它这里走,当然,我们就是它最大的主顾。”
说到此,钱总管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笑道:“等会儿我们先去一趟柜坊,留下你的签名,以后我们张家百贯以上的支出,柜坊只看你的签名。”
张焕沉思片刻,又问道:“这样说来,所有大宗钱物支出,柜坊这里应该都有三老爷的批单存根,是吧?”
钱总管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呵呵笑道:“那是当然!”
但他的一点得意却逃不过张焕敏锐的目光,他轻轻笑一下,便不再多言。
马车在百业行的大门前缓缓停下,说是大门,其实比普通人家的门还要小,只容两个人并肩走入,大门用生铁打制,颜色朱红,在门旁挂了一个一尺见方的铜牌,上刻三个篆书‘百业行’,若没有钱总管提醒,张焕很难想象这里居然会是全国第三大柜坊之—百业行的总柜,这么多年来,他们书院的生员们都一直以为这里只是一家普通的分店,看来,这家店的东主深知守拙藏富的道理。
二人刚走上台阶,立刻迎出来一名掌柜模样的中年人,老远便拱手大笑道:“什么风把钱大总管吹来了?稀客啊!”
“呵呵!谭东主客气,我今天是有大事,特地领我们六老爷的公子前来认门。”
钱总管笑着,回头对张焕介绍道:“这位便是百业行的谭二东主,也是百业坊的大掌柜。”
谭东主听他也张家之人,不由上下打量他一下,他见过几个张家的嫡子,但张焕他却是第一次见到,不由有些诧异地向钱总管确认道:“你是说他六老爷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