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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在场的人都被惊呆了,连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我都被惊呆了,连我那个心爱的螃蟹大鳌都吓得手抖着掉了。我抬头死死盯着江一原,这位事主却相当平静,脸不红心不跳,我知道江一原心理素质好,但从来没想到他心理素质好成这样。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被江一原说的,我简直是千古罪人,对他始乱终弃一样……我的心情简直无法用复杂来形容,心跳快的我以为我心脏病又要发作了,在江一原说等了我6年的时候,我必须按住自己的胸口才能稳定住悸动的情绪,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栗,局势朝着不可掌控的方向发展,然而生平第一次,我没觉得恐惧,只是局促和不知所措,心里仍旧是惊愕的,对一切都觉得不真实。
江一原显然并没有停下的想法,他似乎完全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我的青春岁月差不多被这个女人搅合光了,我也自暴自弃了,所以我决定和她在一起,也防止她再祸害别人。”
一股脑地说完这些话,江一原把我一把拽过去,盯着我的眼睛,异常凶狠地捧起我的脸亲了下去。
不知道是谁开始带头拍手的,全场突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的脸上像是要烧起来,这一切像是个梦境一样不真实,我不可置信地盯着江一原,用眼神询问他,他没理我,只是强硬地搂着我,转头对在场所有人道:“谢谢大家的祝福,谢谢在场见证这一切的所有人,也请大家不用被我打扰,继续享用美食。”
说完,他在拖着我走去了宴会厅连接着的露台,然后关上了露台的玻璃门。门外仍有很多双眼睛尾随着我们,妄图窥视着我和江一原。江一原看我局促的样子,便拉上了玻璃门外的垂地窗帘。
“现在行了吧。”他看了我一眼,还是相当云淡风轻。
我不得不大口喘了几下气,才找到了继续语言的能力:“江一原你疯了吗???”
江一原耸了耸肩:“在我生日宴没找到你,却听到你同部门同事说你在楼下相亲时候我是快疯了,刚才倒是挺冷静的。”
我心里有些难以按捺的小雀跃和紧张:“你,你刚才说的都真的?你等了我6年?”
江一原白了我一眼,刚才那么大张旗鼓的倒是不脸红,此刻脸上反而微微有些泛红:“你管那么多。你当我刚才开玩笑吗?”
我心中一团疑问:“我以为你会恨我的,6年前的事,我当时给你写的那封信……”
“哦,那封信,没看到。”
“啊?”我分明亲自投递了啊。
“徐妍那天看到你给我信箱塞信了,她在我还没来得及拿之前看到信封上是你的名字,就撕掉了,我根本没看到。因为这件事我还对徐妍发了很大的火,现在想想当时自己态度也确实有点差。”江一原有些惋惜,“不过虽然没能看到信,我知道大概是你有什么苦衷需要暂时离开一阵吧,信里你是打算和我知会下的,后来逼问徐妍,她说信封挺厚的,我想可能还写了很多你对我的表白吧。”
我有些无从解释。6年前的那封信里,内容根本不是这样的。而江一原因为没有看到信的内容,因而根本没有在6年前就如我所愿地憎恨我,继而忘记我,重新开始新的人生。他刚才的语气里,对没能保护好我的信而被徐妍撕毁这件事,甚至有微微的愧疚。
“只是我没法接受的是你一走就是6年,中间杳无音讯,没人知道你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你在干什么。”江一原恶狠狠地盯着我,“6年,我以为我已经走出来了,大学时期被你倒追到斯德哥尔摩的荒唐岁月已经过去了,我以为我能恢复好的,我甚至去看过心理医生,还不止一个。在重新遇到你之前,我也天真的以为我已经平静下来可以朝前看了,但在重新看到你的那个瞬间,我就知道我完了,这些年我的斯德哥尔摩症状不仅没好,可能更严重了。陶芊,你得对这一切负责。”
6年,我没想到,江一原不仅没有真的在恨我,反而真的像郑燕林原来讲过的那样,陷入了虐恋情深的环节里:一边心里被我虐着,一边对我一往情深。
“没想到郑燕林还挺有远见的……“我有些感慨。
“恩?你说什么?”
“没没,没什么。我只是好奇,比如你中间6年里怎么不和其他女孩试试呢,毕竟你永远不缺喜欢你的人,也不缺会倒追你的人吧?”我有些语无伦次,“我刚才狠狠掐了自己大腿几把,都紫了,疼的我快叫出来了,可我还是很难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不论是旁观者看来,还是我自己想来,都觉得这一切缺乏实感,没什么逻辑。为什么这么优秀的你会独独单恋我这样随手一把抓的狗尾巴草呢?我从来知道自己是个普通人,也不是个幸运的人,你对我而言,就是平凡生活里突然降临的五百万彩票大奖,可这个幸运儿凭什么是我,怎么会是我,我忍不住要怀疑自己,因为可以说我甚至都没有买彩票啊。你太好了,因而你喜欢我这种好事,我总觉得不该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江一原有些自嘲:“你以为我不想摆脱你吗?我也试图和其他对我有好感的女孩接触,但都不行,她们都很好,也有热情勇敢倒追我的人,但感觉都不对,她们都不是你,我怎么知道你这么阴魂不散地盘踞在我脑海里?我本来是个能兼容所有软件版本的系统,你这个病毒把我感染了,现在我除了你这个破病毒软件之外其余都没法兼容了,强行安装其余软件就直接死机,你说怎么办?”
“没想到你的防火墙这么不经用啊,换一个吧,卡巴斯基,你值得拥有……”
“陶芊!”江一原看上去都快气炸了。
我只好投降:“好吧好吧,那你说怎么办?”
江一原有些阴阳怪气:“你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恩?“他清了清嗓子,“你确实没买彩票,但假设你走在路上,脚边正好是一张被人丢掉的彩票,并且这张彩票其实就能兑换五百万大奖,你捡还是不捡?”
“这不是废话……当然捡啊,就是彩票上糊了屎我也会捡的……”
“那你的五百万现在不就站在你眼前吗?”江一原黑了黑脸,“还没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还不知道怎么做?”
这么别扭的表白我也是真心服了。然而我还是内心忍不住荡漾起来,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似乎马上能上天飞一圈,能直接去登月了。
江一原喜欢我!不可一世的江一原喜欢我!他还喜欢了我六年!这简直是惊天号外,我几乎膨胀地想到大马路上用大喇叭广而告之所有人。
也是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也一直是喜欢着江一原的,而我只是没有勇气,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在六年前对他留下那样一封信后,去喜欢他,但既然他根本没看到那封信,也因此根本没有那样憎恶我……
只能说,时光真是很奇妙的东西,六年流转,我原本认为不可能属于我的东西,兜兜转转,又到了我的面前;原以为恨着我的人,却阴差阳错根本没有看到信;而也是六年过去,当初随时有生命危险的病情,现在也稳定下来,那我是不是可以小心翼翼的憧憬,我其实是可以拥有这样的幸运的?可以去握住,现在站在我面前臭着脸的这个五百万的手?
没有多少人有这样第二个六年,一切所爱之人都会绕回原地的机会,往后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我也并不想再虚度了。
对于我的沉默,江一原有些不悦:“你在想什么?”
我朝江一原笑了笑:“我在想我要上我们学校论坛公布这个消息,当初全校女生最想拱的大白菜江一原,最终还是被我给拱了。”
江一原脸上露出点虚张声势的严厉,然而脸还是微微红了:“你就不能正经点。”
其实经历了美国的手术,并经过了职场和社会的洗礼,和大学时期独爱插科打诨的自己比起来,我已经在日常生活中几乎就是一个无趣而本分的成年人了,然而和江一原在一起,我总是会忍不住又暴露自己爱闹腾的一面,此刻看着江一原的神色,我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他面前露出自己最本真的一面,大约也是内心潜意识里认为,在江一原面前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安全的,而我的闹腾,他也顶多色厉内荏地说我几句,而实则是包容并且见怪不怪的。不会被训斥,也不会因为暴露内心而受到揣摩和解读,他只会这样略带些无奈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