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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已至,月上高头,今日藏龙浦张灯结彩,佳节气氛,尤其风花雪月楼一段。人行至一条街外必须不行,即使如此道路也是水泄不通。
满月听了和先生说的最后一场书,便悄然起身,跟了上去。
伙计说和先生向来自己备稿,可他上下左右看都是个普通人,怎么会如此清楚临风阁里发生的事?
满月觉得他背后必有高人。
这位和先生年过不惑,满头苍苍,出了茶馆正门,不缓不急地走在人群里。别人全都沉浸在喜悦当中,他对周遭热闹却不置一眼,颇为古怪。
临风阁与风花雪月隔河相望,如今两处上上下下都挤满了人。藏龙浦上停着一艘大游船,人人都在翘首以盼。
满月隔着些距离,跟着和先生走进了她一家店。
这是家玉器店,各式雕琢令人眼花缭乱,位于最繁华的地带之一,价格自不用说。
店内客人零零散散。一眼看去,只见和先生的衣角消失在一扇墙后。
满月假装挑选着玉器,往里走去,见墙后有一扇紧闭的木门。
“这门……?”她问伙计。
“哎呀,里面站不下了。”伙计摇头道。
看来人人都能进,满月也就拉开了门。
门外是通往河岸的几级台阶,侧对藏龙浦上的石桥,过一会儿,雪魁将要从此走过。
满月站在台阶顶,河岸上人山人海,她目光逡巡,没能找见和先生。
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满月边奋力挤下了台阶边不断寻找,终于,她发现了和先生。
在她的右手不远处,有一个小间。由于攀爬覆满了绿植,这木制的小间极为隐蔽,门上挂着块小牌匾,字体歪歪扭扭,勉强能看清“酒肆”二字。
而和先生就站在店门外,他正对着满月,似乎在等着她。在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和先生回身拉开门,走进了木间里。
他发现了自己,而且在引她进去!
满月惊讶之余,心跳加快。不用说,她必须接受这个无礼的邀请!
她与门之间隔着不少人,穿过这人潮并不容易。
她忍住了直接用内力震开这些人的冲动,对一旁人道:“麻烦让让,我去那边,你们往前面这边站。”
队伍顿时动了些,她借力一下挤过了五六人,眼见胜利离她只隔着十余人,只听一人大喊:“雪魁来了!”
本像是混凝土块的人群骤然化作蜂群,一股脑地往前挤。
“雪魁!”“雪魁!我心水你!”“雪魁!看我一眼吧!!!”
人们疯狂地涌向桥边,耳边是震天的声响,她的脚都被挤离地了,一时连转身都转不了。
满月正对酒肆背对桥,几乎是被架着往桥的方向动,又不能用内力震开,她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好不容易抽出手,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浑厚之音:“雪魁我爱你!!!”
在满月的耳朵要被震聋的瞬间,“噗通”一声,身旁大叫的男人就一头栽进了水里。这“噗通”声像是有传导效应,一时此起彼伏,好些人都扑进了水中。
总算有了些空隙,满月抓紧时机抽身,坐到旁边低矮的石柱上,抬手揉了揉耳朵。
本以为人群都向桥旁涌去,她摸摸脖子,转转身体,喘了口气,朝酒肆走去。谁知人群又忽然往回退,同潮水一般堵住了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