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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族已经是决定要借着天庭绸缪第一个大计划的时候,将天庭的第二个大计划据为已有,将那永劫之所给拖下来作为巫族和天庭分庭抗礼的依仗,作为巫族最终的底牌,不顾这样一来,首要之事,自然就是不能引起天庭的防备,也正是如此,纵然是明知这一次的天庭之会对于巫族而言,极其的不利,但水之祖巫共工,以及天象之祖巫奢比,还是‘无奈’无比的应天庭召请,出现在了凌霄殿中。
“不愧是云中君,之前其布置于星空当中的仪轨,有黜落生死两位祖巫之权柄的神效,而今,这重订天地秩序的大计划才一开始,就有了要黜落我所执掌的天象权柄之架势。”奢比思索着,然后抬头看着上首处的天帝太一,脸上露出了愤怒而又无奈的神色。
天庭重订天地秩序的计划,第一步便是要调整洪荒天地的天象变化——而这,本该是属于祖巫奢比的权柄。
“我若是反对的话,天庭会停下自己的计划吗?”奢比道。
“自然不会。”太一摇了摇头。
“那天帝还问我二人做什么?”奢比冷笑着,看了一眼身边的共工。
天庭调控天地的举动,首当其冲的,乃是奢比,再其次受到影响的,便是共工——共工执掌洪荒天地之间的谁之权柄,洪荒天地当中,一切水流的变幻,都在共工的掌控当中。
然而,一旦是天地之间的风雨之数被测定完毕,被天庭给定下来,那这洪荒天地当中水流的变幻,就不仅仅是只掌控在共工的手中。
毕竟,这天地之间水流的轮转循环变化当中,风雨乃是极其重要的一环。
“果然这一次,是攸关我们巫族的倾覆存亡之危的大事。”共工看了一眼身边的奢比,若不是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那么此刻,说不得他和奢比就已经是在这凌霄殿中大闹起来,站在所有人的敌对面上,然后被凌霄殿中的神圣们给彻底的镇压起来——最后,天庭甚至都不需要等到他们改天换地的大计划完成,巫族就已经是走向了陌路。
“云中君,好一个云中君!”
“若是有机会的话,定然是要不计代价的将之斩除才是。”共工在心头发着狠。
……
“既然都测算无误,也都推演完毕,那么便请诸位道友们都在这风雨录中留个印记,日后我天庭的神圣们司牧风雨之时,若是不慎冲撞了众位道友们,也好有个说法,而且这一个十万载之后,还需要各位道友们再聚天庭,根据我们此时测算的结果,对天庭司牧风雨的神圣们做一个考核,看看他们对自己权柄的履行,到底成功与否,有效与否。”
在共工和奢比的冷眼旁观之间,凌霄殿中的一应大神通者们,花了足足千年的时间,才是将洪荒天地接下来十万载内的风雨变化都推算完毕,而就在这个时候,上首处的天帝太一才是突然取出一张记录了众位大神通者们推演结果的榜文出来,要这些大神通者们各自在榜文当中留下印记。
看着天帝太一拿出来的那榜文,众位大神通者们的脸上先是一阵愤怒,等到天帝太一说明了原委之后,这些大神通者们脸上的愤怒之色才是重新变作了平静——毫无疑问,在他们完成了对天地风雨的测算之后,太一此时的言语,正是应有之意,更何况,天帝太一最后的言语,更是给了这些大神通者们充分的尊重。
“对了,还有一事。”待得所有的大神通者们都签订了榜文之后,天帝太一才是又想起了什么一般,嘱咐起来。“这天象之变测算不易,稍有变化,那么众位道友们费劲心力的推算结果,都将化为乌有,是以接下来,天庭还会颁布一条天规,言及这天地之间的一众修行者,不得擅自以术法神通逞威,引动天地之间风雨天象之变——师北海,会代表天庭监察,巡游天地,若是敢于触犯此规者,当严惩之。”
“众位道友们若是有门人弟子,还请回转之后,都多加训诫,以免他们冲动逞强,将众位道友们这千载的苦工,尽数付诸于东流。”天帝太一朝着众人摇了摇手上记录了接下来十万年天象变化的榜文,“对于诸位道友而言,或许有人并不在乎这一腔心血付诸东流,但诸位道友们不要忘了,此策若行,诸位作为这风雨之变的厘定之辈,亦可分润这无量功德,但此举功德有多大,被破坏之后,所得的业力就有多大——众位道友们,总不会不在乎这无量的功德和业力吧?”天帝太一的言语当中,充满了告诫之意。
而听着天帝太一的话,一众大神通者们的的神色,先是不屑,然后随之变得慎重,最后,这些大神通者们才是若有所思的,压住了自己目光当中的惊疑不定。
他们到了此时才陡然间醒悟过来,天庭这改天换地的大计划,非但是将巫族给兜在了其中,更是将他们这些大神通者们,也同样是限制了起来——之前这些大神通者们在推演那天象变幻,地理变迁的时候,有多么用心,那此刻,他们就有多么的难受。
他们所推演出来的每一条变化,此时都化作了加诸于他们身上的枷锁和束缚——天地之间的风雨一旦定下来,那为了不保证他们推演而得的结果发生变化,那他们在这天地之间,就绝对不能动用大规模的神通以及术法,以免影响了天地最本源的变化,使得他们推演而出的结果发生变化——否则的话,天地根源一变,而天庭的众神们,则依旧是继续根据他们推演而来的结果司牧风雨之变,那原本在他们推演当中,会给天地带来极大益处的风雨之变幻,就必然会给这天地带来无穷的祸患。
而这些大神通者们,就算是那几位大罗之机的执掌者,也都不可能承担得了这样业力的反噬!
“先是邀请我等推演天象之变,以助功行,然后再请我等签下榜文,共同定下那天象之变——最后,图穷匕见,以这榜文为锁,令我辈皆是自缚手脚。”
“不愧是天庭,正是好大的气魄——我等本以为,这改天换地之举,乃是天庭为了压制巫族而提出来的计划,却不想,搂草打兔子之下,我们也同样是深陷其间。”
“这谋划,到底是谁提出来的!”一众大神通者们都是变得沉默起来。
在这些大神通者们沉默的时候,天庭其他的神圣们,却都是喜形于色。
“不愧是陛下,谋略深远,我们之前还不知晓,为什么陛下要将这天大的功德分润给那些外人,却不想原来陛下是在这里等着他们。”
“如此一来,巫族倾颓,这些大神通者们,又受榜文所限,难以出手,无法和我们巫族相争——这岂不是说,从此以后,这洪荒天地当中,便是唯我天庭独尊?”天庭的一众神圣们面面相觑,人人皆是难掩脸上的欣喜——他们谁都不曾想到,天庭君临洪荒天地的目标,就是以这样一种不经意的方式完成。
……
“天帝陛下可说完了吗?”等到这一场朝议趋于尾声,天地之间的种种法度,无数规则,都一点一点的被推演订立下来,众位大神通者们也打算回返洪荒天地的时候,一直端坐于一边,如同是隐形人一样,完全‘不知晓该如何应对这变局’的两位祖巫,共工以及奢比,终于是出声道。
“天帝陛下若是说完了的话,我们巫族正好也有一桩大事,想要和众位道友们商议一二,还未知,天地陛下可愿将这凌霄殿暂借出来?”
“凌霄殿中无所忌讳,两位祖巫有什么话,尽管畅所欲言便是。”天帝太一伸了伸手,而天庭其他的神圣们,也同样是以一种宽容的目光看着共工以及奢比——对于接下来将要‘同殿为臣’的两位祖巫,天庭的神圣们自认为,他们应该要对他们展现出他们天庭‘宽容’和‘包容’来。
“天帝气魄惊人,重订天地秩序,将天地之间的一切生灵皆纳入天庭的管束之下,此之谓掌生之策也,我等实在是佩服。”
“不过说来也巧了,对于这洪荒天地的发展,天庭有你们的大计划,我们巫族,正好也有一个大计划——而且正好和你们天庭的大计划相对。”
“如果说天庭的计划,是为生之策的话,那我们巫族的加护,便是死之计。”
“诸位道友们,可愿听我细说?”共工目光扫过,然后面带笑意的看着云中君,朝着云中君稍稍点了点头。
“来了!”云中君手上悄悄朝着女娲道君一扣,以示计划已经完美的达成,但云中君的脸色,却是陡然之间变得一片铁青。
“共工祖巫请讲。”看着之前一直都从容无比的云中君神色突然一变,凌霄殿中的一众大神通者们,不由得都是敏锐无比的察觉到了共工接下来要提及的事和云中君彼此之间那微妙无比的关系,于是这些本想要离去的大神通者们,立刻便是又端坐了下来,等着看天庭和巫族之间的好戏,如此,也算是出了他们被天庭算计,作茧自缚的恶气。
“此前,我巫族和天庭数度征战,以至于天地死伤无数——于我等双方而言,为争夺天地而死,无论付出多大的伤亡,都只能说是理所应当,怨不得谁。”
“不过,我们和天庭相争至此,天地之间受我们波及而死的生灵,不计其数。今日在座之诸位,也不乏有亲朋好友陨落于我们厮杀的余波当中。不管诸位信是不信,对于那些在我们的征战之间,受波及而死的生灵,我们巫族,却一直都是心怀歉疚的。”说到这里,共工祖巫和奢比祖巫也不由低下了头,也不知到底是因为那些无辜死去的生灵而愧疚,还是因为他们今次的言语而羞愧。
“总之,在很早的时候开始,我们巫族便在考虑,要如何才能够对那些死伤的生灵们有所补偿。”
“一直到道祖第三次紫霄宫讲道之后,我们巫族才是突然间就有了灵感。”
“天地当中,除了我们巫族死去,是直接消散于大地之间以外,其他所有的生灵陨灭,都是真灵归于冥冥之地,然后在永劫之所当中轮转重来,不过轮转之人,也再非往昔之人。”
“是以,我们巫族也就筹谋这,将那永劫之所从冥冥之地当中拖下来,锚定于洪荒大地之间,而后调整那永劫之所的轮回之序,生灵转生之际,真灵印记不至于是被彻底的磨灭,使得转生之后的此辈,依旧是转生之前的彼辈——如此一来的话,我们巫族对那些死伤之辈的愧疚,也算是可以稍稍的消退一些。”
“当然了,有了这轮回之地以后,我们巫族在和天庭厮杀的时候,也会更加的无所顾忌,更够发挥出更强的实力来。”说到这里,共工也是一脸坦诚的讲述着这永劫之所落于巫族之后,所能够给巫族带来的好处。
“我们巫族的生与死,都无需经过那永劫之所,故此,诸位道友们也不必担心,我们巫族牵动那永劫之所乃是有什么阴祟之谋算。”共工言语落下之后,旁边的奢比也同样是出声补充道。
“拖下永劫之所——计划固然是一个好计划。”
“只是,这个计划,只怕未必就是巫族自己的想法吧。”云中君阴沉着脸色,“巫族轮转重生,不经那永劫之所而动,又如何知晓那永劫之所对于我辈修行者的意义?”
“而不知晓那永劫之所于我等的意义,巫族又是缘何对那永劫之所起了想法呢?”
“之前共工祖巫有一句话,我倒是非常赞同——那便是‘说来巧了’。”
“这一句话,而今我也想还给共工祖巫——说来也巧了,我们天庭除了那生之策以外,还真的有一个死之计。”
“而且最巧的是,这死之计,正好和巫族的死之计一模一样,是谋算那永劫之所,将那永劫之所从冥冥之地当中给拖下来。”
“你我双方这死之计,到底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也不想追究——只是,既然你我双方都有这样的计划,未免起什么纷争,你我双方不若就在这凌霄殿中商议一二,看看你我双方之进度,到底如何,若是慢的那一方,不妨就放弃了这计划,也免得最后用了无数的心力,最后却是一切都付诸流水……”云中君垂下目光。
“也好,不知道对于那永劫之所的谋划,天庭如今又到了哪一步?”共工和奢比对视了一眼,立刻便是出声道。
“也不瞒诸位道友们,我天庭此时已经锚定了那永劫之所的存在,如今正在那太阴星中布置仪轨,以那太阴星作为承载永劫之所的存在。”
“太阴星作为太阳星的对立,为天地之阴,加之月光本也就有孕养真灵之神效,能够作为真灵的指引,将永劫之所引下,置于太阴,正是相得益彰。”云中君道。
听着云中君的话,凌霄殿中的一众神圣们也都是低声的讨论起来。
虽然云中君言语当中所透露的细节不多,但已经是足以彰显出天庭在这一方面那详尽的考量——他们扪心自问,若是有朝一日,他们陨落于天地之间,真灵归于永劫,那自己肯定也是希望真灵在永劫之地当中能够多接受一份润养,本源能够更强大一分,使得他们不被永劫之地消磨的可能,也多上一分。
“不愧是同为练气士的天庭,他们所考量之事,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以太阴星作为永劫之所的承载么?以我巫族之见,只怕云道君的这想法,未必能够成行。”看着云中君轻易的几句话,就赢得了凌霄殿中一众大神通者们的支持,共工和奢比,却依旧是不慌不忙。
“须菩提道友不愧是能够在准提道君的手中脱身的智谋之辈,天庭承载永劫之所的地方,竟是全在他的猜测当中。”共工心头暗自出声。
之前他们和须菩提一起,在祖神殿当中筹谋那有关于永劫之所的计划的时候,曾经详细的推演过天庭的计划,退演过若是天庭将那永劫之所给拖下来以后,能够将永劫之所固定在什么地方——而最后,在须菩提的分析当中,天庭所能够承载永劫之所的地方,便是那太阴星。
也正是如此,他们在筹谋的时候,也同样是细数了一系列的将永劫之所至于太阴星的缺陷。
对于永劫之所,巫族有两套预案。
——第一,便是天庭在这凌霄殿当中的朝议当中为了保证他们第一个计划的顺利施行,捏着鼻子认下了巫族对永劫之所的谋划,若是如此的话,那对于巫族而言,自然便是皆大欢喜。
——第二个预案,便是共工他们此时所遇到的情况,天庭并不打算因为巫族的介入就放弃对永劫之所的谋划。
如此一来,巫族就需要逐一的驳斥天庭对永劫之所谋划当中的疏漏,同时讲述他们巫族在这一方上的优势,以确定那永劫之所,能够落到巫族的手上。
“各位祖巫放心便是,左手掌生,右手定死,万劫不落的天庭,绝对不是众人所希望看到的天庭——是以,只要我们巫族给了他们机会,那天庭之外的其他大神通者们,就绝对会支持我们巫族,支持由我们来主导那永劫之所的谋划。”
“我们巫族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寻外外人的支持了?”回响着他们在祖神殿当中的谋划,共工的心头也是充满了苦涩,然后按照他们在祖神殿中的谋划,缓缓出声。
“以太阴星承载永劫之所,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缺陷,不知道云道君可曾考量过?”共工定了定神,将心头的杂念尽数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