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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三倒四的话,还在继续,颜子芙痛心疾首、慌不择路,她一头撞在白色,仿若虚无的医院的墙上,晕死过去。
一切戛然而止。
颜子芙迷迷糊糊的,支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时,正是傍夜。
屋里,黑漆漆地一片,而屋外,一墙之隔的地方,正灯火通明。
此刻,不断有说话的声音传进屋来,颜子芙听不清楚,只能勉强听清几个字眼,想不到,就是,不该的,可惜......诸如此类,反反复复的,引人入胜。
颜子芙就是被吸引过去的,她摸索着,轻而易举地就下了床。
来到两间屋子的分界线上,她一手倚着门,一脚刚刚踏过门槛,尚未落地,有人就发现了她。
颜凤看着她道:“妹儿,醒了呀。”
颜子芙点点头,就听颜妈的声音,自婆婆那间屋子的方向传了过来:“芙儿,可有好些了?头还晕不晕?饿了么?”
颜子芙同样朝颜妈点点头,摇摇头,复又点头,不好意思道:“饿了,我饿了。想吃东西。”
闻言,颜妈瞬间喜笑颜开道:“知道饿了就好,有胃口吃饭,说明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好好,等着我给你把米粥热一下,端来。”
“欸?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吧——”
“没事儿,就让你妈去吧。”
颜爸同样停下和其哥哥的谈话,对颜子芙温声劝道:“反正她这会儿也闲不住。”
“啊,嗯。”
颜子芙受宠若惊,她没想到一觉醒来,天都黑了,更没想到能得到大家如此关切的目光,以及各种嘘寒问暖。
这让她有种受之有愧的感觉。
只不过她那虚无缥缈的感觉没有停留太久,就被几人话里话外的势头,给冲淡了罢。
简单地和来家做客的伯父伯母,以及两个堂姐妹,打过招呼,颜子芙挪步到桌子的一角,默默地等候着她的晚餐。
剩下的几人,又开始了刚才的话题,只不过那话中持怀疑的态度,愈发坚定。
四伯颜白司最先回过神来,他出声道:“我看呐,还是你那姐姐姐夫太愚蠢、懦弱了。明明尸检都出来了,偏偏要息事宁人,不肯闹大!要是我闺女,我就卷了铺盖往那警察局一躺,非要讨个说法才肯罢休!!!才不拿了那安抚金,吃了瘪,哑了嘴!像什么样子,没点出息!”
这怎么说?又不是警察的错,四爹干嘛要揪着他们不放?理由是什么?
没人给颜子芙好好地讲理由,她也不敢问,因为她隐隐知道是什么肮脏事情了。
可她不敢相信!
她不敢相信,他们说的,欢儿妹妹死时,衣冠不整,似是被人侵犯。
也不敢相信,他们说的,淹死的人,肚子里没有多少积水,甚至没有积水。
哈哈,怎么可能呢,是吧,这就好比被捅死的人,身上没有口子一样,是无稽之谈。
同样无稽之谈的事情,还有,萧姨分明说过,欢儿妹妹那日身上带了手机,但手机却在几经打捞之后,连池塘的水都抽干了,水泥都挖出来,摆在岸上了,同样不翼而飞。
这又作何解释?
明明、明明警察给出的解释是几个小姑娘不慎落水啊,怎么随身物品也不慎提前掉落了?
呵呵,真是巧了啊。
巧啊!
颜爸同样怒其不争,他忿忿不平道:“谁说不是呢!我都劝他们,莫要那么快处理我那侄女的尸体了。但他们呢,当下就焚尸灭迹了......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没什么好讲的了。”
沉默......
不一会儿,颜妈手里端着米粥和一碟小菜回来了。
她路过门口,见颜虎立在一边,闷不吭声,也不动弹,不由出声询问道:“小虎,你杵在这里干嘛?”
“没事儿,妈妈。我去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颜虎落寞地说完,他不再停留,又落寞地回了自己屋里。
“嗯。”
见颜虎回屋,颜妈才道了一声:“好。”
须臾,颜子芙接过晚餐,不发一言地吃完,见几人又聊起了其他事情,便默默起身,拿了碗筷去了厨房。
再次从厨房出来,堂屋里依然有低语暗暗传出,许是睡了一天的缘故,颜子芙毫无睡意,她去了婆婆安寝的屋子。
她想看看她,看看她是否安然无恙罢。
不曾想,那里已经有人提前在了,她不是别人,是她的堂妹,颜慧。
想来,颜慧过来也不久,她趴伏在婆婆的床案前,静静地看着,呈闭目之姿的邹氏。
睡了呀,那便算了吧,反正她有大把的时间,来看。
还是让经常过不来的堂妹,多看看吧,她不急。
颜子芙瞅了一眼里面的状况,便抽身,离开了。
然不想打扰邹氏睡觉的颜慧,此时,也一同转身,向外面走去。
到了眼可及星空,目可触百物的街沿下的地坝上,颜慧才望着前面,那个直直望着天空,不知道有无出神的堂姐,轻声唤道:“子芙姐。”
“嗯。”
颜子芙是知道她跟出来了的,她道:“怎么?”
颜慧也不觉颜子芙语气冷淡,她知道她只是人看着冷淡罢,故她直言道:“你可知道我们为什么恰好是现在回来了?”
“当然。”
颜子芙睨了这个清丽无双的堂妹,一眼,没好气地说:“没好事情!”
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情,她们是听闻婆婆快不行的坏消息,才赶回来的。
当然,不只是她们,她们的大伯父一家,也是如此,现在估计在回来的路上了吧。
颜慧没有反驳,只是道:“那你今晚来我家,和我一起休息吧。咱们唠唠嗑。”
“......好。”
......
自从看见半枝莲以来,颜子芙心里一直便有种不好的预感,直到——
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颜子芙才知道,紫花一摘心渐衰,终归魄散亲人败。
从来都不是她的错觉,是预感,是早有预料。
一切照旧,颜子芙这次是理所当然的送亲人。
但这谁在乎呢?
没人在乎!
来参加葬礼的人,除了少部分真心悲伤的人,大多都像是来凑热闹的,观众。
观众,是有心没肺的。
他们可以初闻伤事,流泪哭泣,也可以,在事后指指点点,叹一声,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