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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戚程听着如妈妈将那晚的事说了。
“老爷拿着侍寝的册子和太太对质,还要将当年伺候过太太的婆子叫过来问,问婆子有没有跟太太说什么时候受孕最好。”
如妈妈说着都觉得脸面难看,她们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前是孙妈妈在太太身边伺候,孙妈妈走了之后才换了她,太太有些事没有说,她也就不敢问。
难不成真像老爷说的那样,太太真的不想再生孩子?
那晚闹得很厉害,虽然外面人不知道,她们这些屋子里伺候的却听得清清楚楚。说白了,三老爷再宠着太太,再优柔寡断,遇到这种事都要受不了,更何况之前太太还被撞见和五老爷在一起。
现在老爷连五老爷也不见了,只要看到太太,眼睛里就透出猜忌。
这是夫妻之间最不能有的。
只要有了猜忌之心,往日什么情分也都会化为灰烬。
张夫人看着如妈妈。
如妈妈一脸的惶恐和茫然,看起来是不知道真正的内情。
瑜珺不想再生孩子,怕日后对欢哥的身份是个阻碍,开始新婚燕尔瑜珺说什么姚宜闻都会听,可是时间长了遮掩的再好也会被拆穿,她就知道有一天可能会出些乱子,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快,又闹得这样大。
张夫人皱起眉头来,“如今瑜珺是谁伺候着?”
如妈妈忙道:“范妈妈在那边。”
范妈妈是老宫人懂得分寸,许多事不用她吩咐就能做好。
如妈妈道:“夫人。您去看看我们家太太吧!”
张夫人想了想吩咐如妈妈,“你先回去,跟你家太太说。到什么时候也要保重身子,姑爷也是一时之气,让她先忍忍。”
说完看向身边的管事妈妈,“你去趟三姑爷府里,跟三姑爷说,为了求子嗣谁家不是用尽了法子,瑜珺不过是错信了外面的郎中。这几年我没少陪着她进寺庙求秘方,就是想要再一举得男,冲着这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夫妻这么多年了,又有孩子在,不能做出荒唐事来让人笑话,更何况家里还有族中的女眷在。日后要瑜珺怎么抬头做人。要是他不肯听,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我就将瑜珺和欢哥接过来住几日养身子。”
如妈妈松了口气。
公爵府终于肯插手了。
将如妈妈送走,张夫人和张戚程去内室里说话。
“这也太过分了,”张夫人皱起眉头,“我们再不说话,他还当我们张家矮他一头。”
默不作声就好像承认了瑜珺另存心思。
所以不管怎么样都要上门兴师问罪。
也好让姚宜闻收敛收敛。
张戚程冷笑道:“我就是养条狗,他还要跟我摇摇尾巴。”
想想女儿受的苦。张夫人于心不忍,“公爵爷。要不然将瑜珺接回家住些日子,好歹让她将身子养好。”
“欢哥呢?”张戚程沉着脸看过去,“这家里来来回回多少人你知不知道?被人看到了怎么说?”
张夫人吞咽一口。
欢哥出生之后,特意请了赫赫有名的于志明道长批了八字,说欢哥八岁之前不得出门,要忌讳车马,为的就是让欢哥少见外人,毕竟人多眼杂,不知道谁会生什么事出来。
欢哥的性命系着他们一家人的脑袋。
富贵是他,将来死无葬身之地也是他。
张夫人想到这里有些害怕,当年端王坏事,瑜珺怀孕,她怎么就没有去熬一碗打胎药给瑜珺喝下去,而是鬼使神差地将那孩子留下来。
张戚程正色道:“我会告诫宜闻,让他收敛,你也不要生事,好好劝说瑜珺。”
“既然当初下了这个决定,就都想好了会有这一天,莫要妇人之仁坏了大事。”
……
姚宜之在城外的庄子里换了一件衣服,然后再小心翼翼地去了那处小院子。
去了几次也算是驾轻就熟。
姚宜之进了门,走到外间听话。
里面传来女子的声音,“那边怎么样了?”
姚宜之忙道:“范妈妈照平日里那样给姚三太太端了药。”
女子听了这话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欢哥呢?欢哥怎么样?”
“您放心,欢哥很好。”
女子松了口气,“我不管别人,只要欢哥好好的。”至于张瑜珺那个女人,她不明白端王怎么会看上了她,虽说有些姿色也算不上是艳冠群芳,那些年在王府时,端王说好了要封她为淑人,夸赞她聪明、伶俐能帮衬着王妃打理王府,背地里却想方设法要将张瑜珺抬回来。
这些事,对她来说,如今已经淡了。
她也不再动气,不再伤心。
只是没想到张瑜珺这个女人这么没用,一个被堂堂正正抬进张家的正室却斗不过一个小孩子。
她本是要等到将端王救出来之后再安排张氏,可若是张氏再惹出什么事来,就送她去她应该去的地方。
“药还要给她照喝,不要让她自己去买药,让范妈妈亲自端给她。”
她想要张瑜珺喝什么药,张瑜珺就要喝什么。
“邓家那边怎么样?”
姚宜之道:“广恩公正在安排。”
这个节骨眼上,邓家肯用心,加上有人推波助澜,就一定能成事,如今病恹恹的皇后一手带着大皇子,皇上虽然不常去永寿宫,却还是将皇后放在心里。
只要有皇后在,很多事就不好办,皇后一倒,很多人也就跟着倒了。
……
姚宜闻坐在轿子里顿时感觉到一阵头疼。
耳边仿佛还有岳父的叱问声,那晚他一气之下和张氏动起手来。如今成了张家手里的把柄。
张家以张氏年纪小听了别人的话为借口就要将整件事遮掩过去。
岳父义正言辞地过问内宅里的事,让他只能在一旁听着没有还嘴的余地。
张氏为他生了欢哥,为他纳妾。侍奉父亲,管理中馈,一件件地罗列下来,让他哑口无言。
不知怎么的,他眼前浮起的却是张氏抗拒的神情。
从前他只是以为张氏害羞,自从那晚之后,那些神情全都变成了不情愿和无言的抵抗。甚至还有些厌烦。
他不可能用这些来跟岳父辩驳。
这是让他颜面尽失的事。
明明是张氏德行有失,却变成了他无端猜忌。
这样的训斥,一直到天黑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