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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便是十天过去。
这段时间是风铃十八年来过得最开心的日子,她在阁楼上给风池安排了住处,跟很多年前一样,每天就是带着她的“洗衣仔”到处溜达。
神树岛的里里外外两人全转了个遍,可无论是他童年的住处,还是他与赵紫火并的大坑处,亦或是祭拜风琳与姬兴的衣冠冢,他始终没有恢复过去的哪怕一丁点记忆,风铃泪沾衣襟,他反而气鼓鼓地看着风铃,似乎对她的行为颇为不解。于是,她又牵引着他来到了河边的盆地,虽时间过去了这般久,此地依然维持了原貌,平时也经过了风铃的细心打扫。让风铃欣喜的一幕发生了,风池对织布、采麻、铸造等等农活无师自通,且能做得很好,似乎这些技能已经深入其骨髓里。可风铃若问他还记得什么,他却只是摇头,路过他最敬重的二娘风芸的坟墓时,他同样无知无觉,只在风铃吩咐他跪下磕头时依言照做了。
重新归来的风池就像个时而温驯沉默,时而欢呼跳脱的大孩子,风铃对风池亦愈加舍不得,分明是姐弟关系,风铃却像母亲守护自己溺爱的孩子一般,这情形落在风念眼中,让她都有些狐疑了,怀疑母亲是否隐瞒了什么。
嫆、妃、赢三女则明显不同了。白天三人象征性的主持部落事务时,都有上年纪的老嬷嬷扶持,起到了监督作用,青壮不敢近身,与他们无从交流。晚上到了神树岛这里,风池又是挂名的“舅舅”,明面上风铃也不便阻拦她们和风池互动。赢姓女子年纪尙小,表现还算相对正常,跟个使唤丫头似的,一会给风池倒水,一会给他扇风,在沙盘上教授写字时,若风池学得快写得好,她红着脸蛋还会表扬几句,惹得风池喜滋滋的笑。妃、嫆二女的做派则直率得多了。风池吃饭时,有时妃姓女子会将肉喂到他嘴里,脸上有油还用自己袖子给他小心翼翼抹干净了;嫆姓女子则张罗着要给风池再添两件换洗衣裳,在他身上比划来比划去的。风铃看着这俩女儿一阵阵的皱眉,也不知是她们真对这个舅舅分外敬仰呢,还是有其它心思,毕竟他们与风池不同姓,且风池的皮相又继承了姬兴和风琳的优点,原是很讨小姑娘喜欢的。
日子一天天过下来,风铃只觉一天天的头疼。
爬山虎的春天到了,从墙角开始,枝蔓渐长,一点点的覆盖了阁楼半壁。浓郁的绿色和繁茂的叶片吸引了不少昆虫前来栖息,将此当成了它们的家园,每晚演奏着单调的曲乐。它们是快乐的,同样快乐着的,还有阁楼内的一群年轻人。
这一晚,和往常一样,风池毫无例外的掉进了蜜罐里。
阁楼上,风铃端坐蒲团,双手置于双膝,闭着眼睛,貌似在打坐休息。在她身侧,风念也随母亲打坐,只是一对眼珠子总也闭不住,不时睁开来,侧耳听一听发自楼下的热闹。
“洗衣仔,你好乖哦。”
“洗衣仔,这个字写得真好。”
“洗衣仔,你别动,给你量衣裳呢……”
当这样的声音传来时,若细看风铃白发下的额头,有一节青筋时不时突起,显然其内心并不如其外表表现的平静。也是,要做新衣裳的话,量一次两次,一个人的臂长、腰围、肩宽等数据早就记在心中了,哪有天天量的道理?至于风池写的字,都是象形文字,无论谁写出来的都差不多,哪有什么好坏之分?至于说风池长得威武那也罢了,这么大个人了,说他长得乖又是个什么鬼?当然,风铃最不能容忍的是“洗衣仔”的称呼,她是风池姐姐,这么叫无伤大雅,可三女皆是小辈,也跟着这么叫唤,让她感觉格外刺耳。
正当风铃快要压抑不住脾气时,楼下突然传来骚动。
“咦,洗衣仔你怎么哭了?”
“洗衣仔,你这是要去哪?”
当三女彼此起伏的诧异呼声响起时,风铃从窗户一掠而出就到了楼下。
“怎么了?”风铃急问。
“不知道,他突然掉眼泪,然后就跑出去了……”妃姓女子指着前方黑暗中说道。
“我去看看,你们就别跟着了!”风铃丢下此言,展开身法,向风池追去。
夜幕之下的神树岛,不复当初模样,因少了树木的遮挡,风很急,龟裂的地面在日积月累下,风化了,疾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砂砾与粉尘,吹入人眼帘,硌眼睛。曾经漫天零落的绿色光点也消失了,无月的夜晚,整个岛盘都陷在迷蒙的黑暗之中。
风铃远远就看到了风池在黑暗中急急奔跑的背影,可风池的脚力居然很快,她在法力加持之下,居然也无法瞬间赶上,只能跟在他背后尾随而行。
奔跑中的风池似乎并无离开神树岛的意思,有些漫无目的,一会向西,在风琳与姬兴的衣冠冢前稍做停顿;而后又向东,在神树消逝之处的光秃秃山石前犹豫;再向南,跑到那方圆五六丈深达丈许的巨坑前,一冲而下,又飞快跑上来,他的目光是游离的,似在寻找什么,可什么也找不到,可某种看不见的牵引,又促使他心急如焚不断的寻找下去。最后,他挺拔的身姿站在神树岛的边缘处,面向北方云梦泽遥望,再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