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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鲁淄。
和平饭店。
大老板杜恩琴正在视察后厨,忽然一群荷枪实弹的大兵闯了进来。
后厨人员提心吊胆,齐刷刷定在原地,面面相觑,不敢动弹。
杜恩琴不愧是在缅底吃得开的女强人,并没有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慑,看着领头的军官,甚至还嘴角挂笑。
“呦,初十都没到,魏副官就上岗当差了,真是辛苦。”
继而,她不慌不忙环顾一圈,“只不过魏副官带人来我后厨干什么?前厅的人是干什么的,没有一点眼力见,不知道领魏副官去包厢吗?”
魏邑面色刻板,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表情,“我不是来吃饭,是专程来找杜老板的。”
“噢?是吗?”
杜恩琴惊讶,而后笑道:“魏副官找我打个招呼就够了,我自会去拜会,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带兵进来,确实影响不好,这里是饭店,很容易影响人家生意,但魏邑仿佛没有听懂对方的含沙射影,尽显军人的冷漠与梗直作风。
“杜老板现在有时间吗。”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在枪杆子面前,有底气说不吗?
就算没有肯定也得挤出来。
“那就去我办公室聊吧。”
杜恩琴道,委实是能人,处变不惊,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嘱咐后厨人员继续工作。
办公室。
武装大兵将走廊戒严。
得以单独相处,杜恩琴终于按捺不住,不满的发起质问,“魏副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邑的脸就像山上的石头,冷漠无情道:“有几个问题想问杜老板,请杜老板诚实并且准确的回答。”
杜恩琴皱眉,呼之欲出的胸脯起伏不定,她虽然结交广泛,能耐强大,但面对此情此景,也是毫无办法,只能盯着对方,默不作声。
“除夕那天,卡鲁淄城外几十里的一处工地发生爆炸,杜老板知道吗。”
“不知道。”
杜恩琴不假思索。
“请杜老板考虑清楚再回答。”
当真是一点情分都不讲啊。
真当陌生人吗?
“我只是一个商人,开的是饭店,你说什么工地爆炸,我怎么会清楚。”
“杜老板号称缅底的百事通,哪家养的鸡少了一只都能一清二楚,这么大的动静,就发生在边上,一点都不知情?”
杜恩琴笑了,应该是怒极反笑。
“谁给我冠的名号,我怎么不知道?我就算能耐再大,也大不过魏副官吧?魏副官多大的人物,战功赫赫,权势滔天,是靳主将军最器重的左膀右臂,同盟军的灵魂人物。魏副官要办什么事情,那不是轻而易举,有什么必要要为难我一个女人。”
“我在心平气和的和你说话,请你配合。”
“我难道不是心平气和吗?”
应该只是身材太过拔群,才会产生视觉上的错觉,杜恩琴调整呼吸,“魏副官说的事,我真的不知道。”
穿上军装后确实焕然一新的魏邑看着她,点了点头。
“那我们来聊聊别的。”
“和平饭店经营的应该是餐饮的生意,顶楼的赌场是怎么回事?”
杜恩琴一愣,而后拉下脸,“魏邑,你不要太过分。”
“谁允许在饭店里开设赌场?”
魏邑无动于衷,继续提问。
“大过年的,你非得来挑我的刺是吧?”
对方的咄咄逼人让杜恩情似乎也动了肝火,“既然你魏副官不知道,没有关系,可以去调查调查,究竟有没有人允许,又是哪些人允许。”
杜恩琴道:“赌场不是我一个人开的,我杜恩琴做生意,从来讲究的都是互惠互利,绝不会像某些人那么自私。魏副官,你是缅底人人敬仰的常胜将军,可是你打的胜仗,不止你一个人的功劳吧。那些射向敌人的子弹里,难道没有我们这些人的一分贡献?”
这话。
有点深奥了。
奉命行事的魏邑并没有继续往下刨,又给打住。
一条路走不通,那就再换好了。
“那消失在和平饭店的失踪人口,杜老板怎么解释?”
还没来得及得意的杜恩琴脸色骤然冷却。
“魏副官这话是什么意思?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每年消失在和平饭店附近的人数量庞大,有些更是直接在饭店里无缘无故失踪。杜老板,你作为和平饭店的所有者,是不是该对这件事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再重新强调一遍,我开的只是饭店,不是监狱,更不是福利院,我没有必要也没有能力去监控每一个客人的行踪。魏副官,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定义‘失踪’这个词。难道来我的饭店吃过饭,而后不知道去了哪里。就是失踪了?”
杜恩琴冷笑:“魏副官,要这么算的话,战场上失踪的人口不是更多?我们这里和世界上绝大部分地区都不一样,从北边到南边,从东边到西边,甚至出了同盟军的地盘,在魏副官你的眼里,是不是就等同于失踪了?”
不愧是做大生意的人。
的确伶牙俐齿。
别说魏邑是一名军人,换作其他人来,短时间内恐怕都捋不清思路去反驳。
“魏副官,我一直都很尊敬你,我敬佩你的才能,敬佩你的胆色,同时敬佩你的人格。所以请你不要破坏我内心对你的这份崇敬。你可以以任何罪名来质询我,但同时,请你提前准备好证据,这是对我的一种起码的尊重。”
“如果魏副官总是持强凌弱,仗势欺人,那么我会向靳主将军进行申述。”
层层递进,有礼有节。
同时。
最后也亮出了自己的锋芒。
她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不欢而散仿佛注定了。
说完,杜恩琴打算离开,可刚往门口走两步,发现不对。
这是她的办公室。
“请你出去。”
她停了下来,下达逐客令。
仿佛被怼的理屈词穷的魏邑充耳不闻,一动不动。
杜恩琴皱眉看着他。
“如果杜老板不愿意配合,那么我只能采取必要的手段让杜老板配合了。”
比口才或许比不过。
但是这是什么地方?
起码不会是一个讲道理的位置。
作为军阀,需要和一个商人比拼嘴皮子?
“魏邑,你敢!”
杜恩琴忍无可忍,怒目而视。
她肯定不是一位普通人,也不是普通的商人,很可能真可以一个电话打到将军靳主那里去,但是要知道,魏邑这次拿到的就是来自将军靳主的最高指令。
换句话说,那就是“奉旨办案,皇权特许”。
别说大刑伺候了,狠下心来,未尝不可以先斩后奏。
彼此多少有点交情,可临危受命,并且时间紧任务重,魏邑肯定没有嘻嘻哈哈的意思,他的脸上古井不波,沉静得令人心悸。
“只能劳烦杜老板和我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