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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苍为界影取下名字后,界影的身躯内忽然亮起了一道亮眼的光,仿佛一片宇宙星光忽然爆开,紧接着,一团光芒从界影的身躯内飞出,来到了于苍的身前。
于苍的目光落在这团光芒上,心中自然而然地明白了这团光芒的作用。
这是一种类似于认主契约的东西,只要于苍收下它,那么从此以后,只要于苍还活着,那界影就没有办法飞出于苍的视线范围,这也就意味着界影没办法跑掉了。
于苍没有犹豫,直接伸出手,将这团光影收入了韵律之躯中。
他不担心界影会在这团光影中动什么手脚,星天视域内的一切都会以毫无遮拦的韵律的方式存在,这团光影也是,它有什么作用,于苍一看便知,不会有丝毫隐藏。
于苍接受这团光影之后,界影仰头长嘶一声,他那泡泡一样的身躯内星光不停翻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里面的星光,更亮了?
许久之后,界影才平静了下来。
和夜来一样,界影也变成了他的真名。
“界影,问你几个问题。”于苍伸手摸了摸界影的额头,“你是不是去过很多其他文明的地盘?”
“嗯……去过。”界影似乎有些迟疑。
“能和我讲讲别的世界都是什么样子吗?”
“那个、那个……”界影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其实,我没有和其他世界里的学者交流过……”
“嗯?”于苍一愣,“什么意思?”
“其他的世界那里的星天视域都太恐怖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从我出生以来,遇见的每一个世界都阴气森森的,虽然确实能感知到世界内的生灵,也确实能看得出这方世界肯定有人进入过星天视域,但就是一位学者都见不到,而且世界的韵律也晦涩而死寂,就仿佛……随时都会破碎一样。
“我在那些世界里找了很久,希望能引起一些学者的注意,但却毫无收获,甚至还有一种危险越来越逼近的感觉……于是我就赶紧逃跑了。”
听到他的话,于苍若有所思。
韵律一片死寂,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破碎?
嗯……听上去像是被荒给侵染的世界。
想到这,于苍抬起头:“在你来到这里之前,见过了多少个这样的世界?”
“三十五个。”界影道,“我遇到这样的世界就会非常害怕,所以到了后来,我在遇到这种世界就只是随便找了点高等学识就离开了——我已经十岁了,按照识兽记忆里记录的信息来讲,这个时候我早就该遇见第一位学者了才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总是遇不见……”
“那你遇到过正常的世界吗?哪怕没有诞生过学者的那种正常世界?”
“嗯……没有。我也很奇怪呢,识兽记忆中的星天视域不该是这样的呀……还好,界影终于遇到学者大人您了,要是再遇不到您,我可能就要饿死在星天视域里了,呜呜呜……”
界影的话让于苍心下稍沉。
他一路游过来,却一个正常世界都没有见到……这说明,起码在蓝星附近,所有的世界应该都已经被荒侵染了。
甚至想得再坏一点,这星界之中……还有没有被荒侵染过的世界吗?
他们蓝星,会不会已经成为一座孤岛了?
假如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太绝望了。
晃了晃脑袋,于苍暂时不去想这些给自己增加压力的事。
他又好奇道:“你说,你已经十岁了?这是怎么计算的,难道在这星天视域之中还存在着年月日吗?”
“当然有。”界影肯定道,“不过,我们的年月划分并不依靠自然,我们识兽很特殊,会在相同的时间在不同的地点同时诞生,而后每隔一定的时间便会蜕变一次,这个时候也就是我们需要进食高等学识的时候。因为这个时间太固定了,所以在星天视域,学者们一般会以此作为一个标准年。”
“这样啊。”于苍哭笑不得,“倒是异常的合理……那你下一次需求高等学识是在什么时候?”
“这个嘛……”界影有些不好意思,“好像很快了……学者大人,按照您世界里的历法,应该还有一个半月。”
刚拜入一位学者的麾下,竟然就得让人家喂东西给自己……这让界影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于苍倒是没说什么:“那我到时候要怎么喂给你高等学识?”
“很简单,您的世界中是不是有一种叫做‘共鸣石’的东西?只要能有合适而且足够的共鸣石就可以了……不过共鸣石里的韵律毕竟有限,我的体型又大……嘿嘿,所以,可能需要的数量,有一点点多。”
于苍:“没事,我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假如界影真能做到他所说的那些事,那区区几颗共鸣石,任铮肯定十分愿意提供。
“不愧是学者大人!”界影先是拍了个马屁,然后犹豫片刻,还是道,“那个……假如可能的话,我是说假如哈,您能带我去那些秘境之中逛一逛吗?那里的韵律质量会高一些,而且取之不尽、种类繁多,我也能好好挑选适合我的韵律……毕竟每次蜕变时获得的韵律关系到我的成长,假如可能的话,还是希望质量越高越好。”
于苍想了想,一个半月之后……自己应该放寒假了,那个时候,自己计划去神都找云彦宗师,看看他说的那个与机械族有关的秘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带上界影,应该不成问题。
于是他点点头:“好,你大概需要什么种类的韵律?”
见于苍答应,界影松了口气,然后连忙道:“您可以感受一下。”
说罢,他用侧鳍稍稍拨动,一串玄奥的声音因此扩散,被于苍听到了耳中。一时间,他的眼前闪过了诸多画面。
“嗯……与包容、承载、大海等等有关的吗……”
界影传递来的信息十分复杂,很难用具体的文字精准形容,但是却不难理解,想要借此找到一些相关的韵律还是很轻松的。
“好,我知道了。”
“拜托您了,学者大人。”
“嗯……对了,现在你算是认我为主了吧?”
“嗯嗯,是这样的!”界影很骄傲的样子。
遇到圣人,谁不认主啊?
一般来说,识兽找工作是不需要认主的,他们与学者之间可以是平等的雇佣关系,但是界影太激动了,再加上又年轻,还是第一次遇见活的学者,所以一个没忍住,就直接走的认主契约,献上了真名。
梭哈!
于苍思索着问道:“那,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些,你还有什么是能够为我做的事吗?在战斗或者是生活中都可以。”
听到这个问题,界影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半响之后,他才道:“那个……学者大人,其他的方面,我可能帮不了你太多……我可以为您存储知识,并为您进行一些复杂的计算,学者大人,您别看我这个样子呆呆的,但我们识兽的运算速度非常快,无论什么问题,只要步骤完整,而且有一个确定的答案,我便可以很快为您得出来!”
于苍眉头一扬。
好家伙。
这是拿到了一个随身携带的超级计算机啊。
这个能力确实不错,可以让他的科研之路更加顺畅。
“界影,我看构成你身躯的韵律很多啊,其中不乏能够用在战斗中的韵律,为什么不能战斗呢?”
“emmm……因为,毕竟我们没有办法离开星天视域嘛……而且就算到了现世,我身体中的韵律说白了也只是一种知识而已,单纯的知识,肯定是没有战斗力的。”
只有在星天视域这种特殊的地方,知识才有了战斗的可能。
“好吧。”于苍点点头。
不过,他的心底仍然没有放弃将界影拉到现世战斗的想法。
这么帅的巨鲲,不拉出来遛遛岂不是太可惜了!
没办法到达现世?这个好解决啊,魂卡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血脉帝国里的意识都能以魂卡为媒介降临,界影当然也可以!
不过,这个问题估计短时间内解决不了了。
界影一看就是路上啥都吃,他体内的韵律构成太复杂了,就目前的制卡学来讲,想要用一张魂卡诠释界影的身躯,肯定做不到……或许,得想一种新的召唤方式,能无视魂卡的限制,直接将界影拉出来。
……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了,以后再说吧。
就算无法战斗,现在的界影也已经十分有用了。
“战斗的事就先放放吧……界影,刚才我帮你赶跑的那只小虫子,也是你们识兽的一种吗?”
“不不不,我们并不是同类。”界影连忙摇头,庞大的身躯将周围的韵律搅得一片混沌,“识兽和识虫是两种东西!我们虽然都以学识为食,但识兽吃过的韵律还有重新生长的可能,识虫则是会直接将这一部分知识掠夺掉!”
于苍神色稍动:“什么意思?”
“识虫很擅长寄生,他们会在不经意间钻入你的学识深处,然后一点一点地偷取你的学识,等到被发现的时候,很有可能已经缺失了一大半记忆了!有些识虫还好一点,吃到一定程度就会自己离开,有些识虫就很残忍了,会把你所有的学识全部吃空,然后寄生在你的身体内……它们甚至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到达现世!”
于苍眼神稍稍扩大,然后面色严肃了下来,思索片刻后,他道:“那我很有可能……小时候被识虫寄生过!”
他说小时候怎么老是背了忘忘了背,没少因为这个挨毒打。
好哇,原来是你们搞的鬼!
于苍这边半开玩笑的口吻说出这句话,界影却直接当真了,他有些担心道:“真的假的?学者大人,识虫没有给您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咳咳,没事的,我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于苍岔开话题,开口问道:“对了界影,你应该第一次来这里吧,为什么你会说我们炎国的语言?”
“是这样的。”界影解释道,“我确实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在此之前,我的记忆对这里一片空白,但为了能和您沟通,我抓紧时间吃了一些附近的韵律,从中找到了您的语言。”
“原来是这样。”于苍一想,确实,一开始的时候界影一直在对着自己嘶叫,自己啥也听不懂,那只虫子也是,而从某个时间开始,他们就似乎一下子能和于苍自如的交流了。
不错,消化的还挺快。
“所以,你也和我一样称呼这里为‘星天视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嗯,是的。”界影理所当然道,“在您的世界,这里是由您所发现的,我使用您的语言时,形容这里自然会使用您的命名。”
“好了,我也没有什么问题了。”于苍道,“界影,给我展示一下你所说的那个形成安全区域的能力吧。”
界影晃动着硕大的脑袋,四处张望了一下:“就在这里吗?一旦能力发动,可能就不太方便移动了。”
“形成之后的范围有多大?”
“最大可以达到和我身体一样的体积,不过那样我维持得可能会有一点吃力……”
“那……就把古都大学笼罩在内就好了。”
“没问题!”
界影应下,而后一扭头,向上方游去,璀璨的光芒忽然在他深邃的身躯中绽放。
而后,于苍便看到,界影的身躯在这道光芒中不停缩小、缩小,与之对应的是,一个球形的空间开始在他的身体内生成,并不断膨胀。
等到这个球形空间膨胀到一定程度时,界影一摆尾,庞大的身躯却灵巧地转向,迅速游到了一边。但那个球形的空间却仿佛“黏”在了原地一样,随着他的游动离开了身躯,穿过皮肤时发出了“啵”的一声脆响,仿佛气泡一样不停颤动。
于苍抬头望去,这个球形的空间在界影体内时看着不大,但真正来到它的眼前便会发现,这气泡大得离谱,都能容下一座小镇了。
他抬起手,触摸了这个气泡,顿时,一股轻柔的吸力从中传出,将于苍整个人都纳入了其中。
踏。
在星天视域之中,于苍第一次感受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他抬起头四处望去,眼前的景色让他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太梦幻了。
这个世界中随处可见一朵朵或粉或蓝或紫的雾气,其中星光点点,将这里衬托得宛若仙境。
而在这些雾气之中,各式建筑错落有致,点缀其中,其中大部分都是于苍没有见过的建筑风格。
有建在参天古木上的立体树屋,有由整块巨石雕琢成的、宛若艺术品的石塔,有在池塘中,存在于荷叶与气泡内的小房子,也有一些格外潦草,但是特色鲜明的草屋。
风格不同的建筑聚集在这里,却显得格外和谐。
这时,界影那庞大的身躯从气泡外游过,声音传进了于苍的耳朵:“这些建筑都是我路过其他世界时,从他们的韵律中了解到的,因为没有见过实物,所以我也不知道还原的好不好,假如您不满意,我也可以换成炎国的房子。”
“没有,这挺好的。”于苍露出了一抹笑意。
这些建筑看上去华而不实,毕竟在星天视域中大家都不过是一道视线,哪里需要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甚至身处其中,还会遮挡视线。
但其实于苍感受下来,对于星天视域的初学者,这些建筑也有辅助修炼的作用,毕竟它们都是由韵律构成的,时常与它们接触,对于自己凝聚韵律之躯是有帮助的。
而且,置身其中,于苍只感觉原本自己隐隐发胀的大脑也舒缓了下来,这层气泡,以及其中的建筑似乎有一种过滤韵律的作用,能够把大部分韵律隔绝在外面,让于苍能够一点一点地去观看,而不至于被庞大的信息量冲爆大脑。
于苍漫步在其中,那些星云一样的雾气在他面前自动分开,为他让开道路。气泡之外,界影也缓缓游动,跟在于苍的身边。
他开口问道:“界影,这里是不是可以做一个储存韵律的图书馆?”
界影点头:“当然可以——事实上,在我的识兽记忆中,闻名星界的魔法文明,就经常用识兽的身体在星天视域中制作法师塔,在里面储存他们毕生的学识。”
“那可真是太好了。”于苍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