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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半天的工夫,蓟州城的城门就已经被西蛮的攻城车撞开了。
城楼上,战士的尸体四分五裂地躺着,鲜血凝固成冰冷的黑色,唯有那摇摇欲坠的“洛桑”战旗依旧不倒。
唯一一个还在举剑与恶鸟作战的,只剩下了区区几百人。城楼下的耶律敖见时机差不多了,轻蔑地看着垂死挣扎的宋轶,一挥手,示意身后的大军破城而入。
西蛮军队如潮水般涌向城内,宋轶拼尽全力砍下了一个怪鸟的爪子后,就看到了这样一幕。他回头看向身后那几百人,他们还在战,他们都没有放弃。
“西蛮已经入城,诸位快随我下城楼,哪怕剩下最后一个人,拼尽最后一滴血,我们也要誓死守住蓟州城!”宋轶狠狠将脸上凝结的血污擦去,振臂高呼着,向城楼下冲去。
在他的身后,跟着的是矢志不渝的“宋家军”。
所谓的“宋家军”,其实并不是都姓宋,也不是宋轶自己招兵买马过来的。
二十年前,西蛮进攻滁州,由于滁州本就是个偏僻小城,当时守城的将领怎么也没有想到西蛮会无故来攻打这个小城,一时间竟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等到宋轶赶到滁州城时,守城将领被杀,城中被西蛮的铁蹄洗劫一空,所到之处都是哀嚎遍野。
第一次带兵的宋轶完全没有想到前方的战事竟然如此残酷,然而最令他意外的是,即便已经弹尽弓绝,滁州城却依然没有被攻破。他带着满腔的疑惑走进城中,就看见了一群拿着砍柴斧头,或者生锈豁口大刀的百姓正在井然有序的操练,救治伤员。
那一刻,宋轶的心中受到了震撼。
“官兵都死了,你们为什么不跑?”
那些面有菜色的贩夫走卒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道:“我们的家都在这里,往哪儿走?”
“就是啊,我们一路退,西蛮也会一路追着打,退到西海岸,我们就只能去跳海。”
“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还不如死之前他娘的多砍几个西蛮,到了地府都解气了!”
就是这么一群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普通百姓,就凭着一腔热血和孤勇,坚守了这么久的滁州城。
明末着名将领袁崇焕在守宁远时,提到了一个词:坚壁清野。
也就是在那时候,从洛桑温柔乡里来的宋轶,第一次感受到了民兵的力量。
那场战斗中,宋轶将只有朝廷军队可以用的武器,盔甲分发给了这些血性男儿,做出了一个震惊西蛮的举动。
那一次攻城,成了当年参与攻城的西蛮士兵心中一个可怕的噩梦。他们没有看到多少洛桑那些耀武扬威的官兵,只看到了一群披坚执锐的贫民。
那些贫民的战斗力并不弱,加上顽强的意志和宋轶优异的指挥能力,将这一群连孙子兵法都没翻过几页的西方蛮夷打退了六百余里。
很多人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些灰头土脸的百姓眼中狼一般血性的目光。
那些人,就是第一批“宋家军”的雏形。
此后,宋轶征战南北,都会有一些民众被他们的精神感染。宋轶的军队从来都不需要招兵买马,他有的是人心。
如今,蓟州城下的耶律敖看着那群嘴唇紧抿,一言不发跟在宋轶身后砍杀几万人的几百“宋家军”,仿佛又体会到了二十年前的那种震撼。
“疯子!都他妈是一群疯子!”耶律敖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抓住了自己的弯刀,就要亲自上阵。
速战速决!一定不能让宋轶这个老匹夫再活着回到京城!
宋轶一边要与西蛮士兵交手,一边还要提防头上的恶鸟,本就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一转身,刚洞穿了一个西蛮,就看到耶律敖狞笑着提着弯刀冲了过来。
他举剑去挡,身后就留出了大片空隙,就在此时,西蛮军队中那个轿子里的神秘人一抬手,一只恶鸟就敏捷地扑向了宋轶,锋利的爪子直指宋轶的后心!
“侯爷!”宋轶只听到身后一声大喊,却连转身都来不及,好容易将耶律敖的刀逼退,一转身,就看见一个近在咫尺的士兵挡在他的身后,胸口已经被恶鸟的利爪洞穿。
“侯爷!小……心……”
“心”字只有一个模糊的音节。
宋轶看着那名士兵挂在恶鸟的爪子上,睁大眼睛缓缓垂下头来。
一瞬间,黄沙百战穿金甲的侯爷眼眶顿时红了,回手暴虐的一剑,毫无章法地朝着扑过来的耶律敖刺了过去:“都他妈的给老子去死!”
耶律敖没有想到方才那人出手,居然让一个小兵坏了事,还激怒了宋轶,不由有些着了慌,出手也就没了方才那么利索。几招下来,耶律敖竟有不敌之势!
就在这时,方才洞穿了那士兵的怪鸟拔出了鲜血淋漓的爪子,尖鸣一声又重新抓向了宋轶!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够帮他逃过这一劫。
耶律敖眼中的宋轶,血积刀柄,滑不可握,犹大呼“杀敌”。
忽然,那只张牙舞爪的怪鸟僵直了身子停在了半空中。耶律敖,甚至宋轶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所有人就在一瞬间,听到了那怪鸟震耳欲聋的尖叫!
“唳!”那怪鸟在空中痛苦地翻滚着,根本无暇顾及已经躲闪到一边的宋轶。它庞大的身躯一翻滚,众人就都看到了它背上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不对呀,方才宋轶他们也想到用火来烧死这些怪物,但是这些怪物根本就不怕火啊!
耶律敖那边也惊呆了,刚才明明就可以把宋轶干掉了,这怎么突然间就变卦了?
不仅如此,方才还耀武扬威的一群黑压压的怪鸟都莫名其妙地着起来了,火势蔓延得很快,整个天空都被那片燃烧的乌云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