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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之内,控制着斯摩棱斯克数百年之久的贵族群体土崩瓦解。
或许这些本地贵族的确有着部分罗马人的血统,论其是否高贵,一切都已没了意义。他们死了,连带着一个个家族被连根拔起,冲入主要定居点的罗斯联军一个接一个地“拔钉子”,再对各个堡垒施行无差别屠戮。
就算留里克获悉,一些佃农、农奴可能待在贵族的堡垒化宅邸中避难,他们既然选择本地贵族为靠山,被杀也是他们自找的了……
留里克亲自带着骑兵堵截一切的逃跑者,见得有的贵族全家刚刚逃亡就被骑兵追上杀死,那些还未崩溃的堡垒就只能拼命坚守。不过哪怕是困兽犹斗,他们也是劣等的兽类,窳劣的獠牙面对真正的强者都变得毫无意义。
在傍晚时分,所有肉眼可见的贵族堡垒都被攻陷,士兵几乎没有留活口,在将人杀尽后开始肆意掠夺。
一个又一个的村庄全程没有遭遇罗斯军队袭击。
罗斯军可以发动强袭,尤其是骑兵部队,只需稍稍调转马头即可洗劫那些村子。
留里克就带领着主要骑兵部队,他坚守自己的安排并未主动扩大化袭击目标,哪怕看到不少衣着过于朴素的人拖家带口离开村庄,淌着积雪向附近森林遁走。
就在主要定居点依旧有着大量简陋村庄,当地人尽是贵族们的农奴。这些人今早才被贵族放逐,一个个刚刚返回家,有的无路可退只能在家待着、有的计划铤而走险地逃亡,但那些计划逃亡者尚未采取行动,中午时分罗斯军主力就已杀到。
这些人就躲在家中瑟瑟发抖,透过陋室的缝隙看到那些昔日高高在上的土地主老爷的坚固堡垒,在无边无际的罗斯匪徒的攻击下陆续崩溃。
看得那些贵族被杀,一时间不少人还有些暗爽。
哪怕这种暗爽可能只是末日之前最后的快慰。
难道罗斯军会放过这些包围圈中的诸多村子吗?针对这些村庄本没有残酷打击,但宝剑滴血的战士们做事也颇为粗鲁。
主要战斗已经结束,士兵们忙着奉王命砍砸死者的头颅——它们会作为祭品堆砌在格涅兹多沃祭坛,筑成更贴切的京观,作为特殊祭品祭祀奥丁。
另一伙儿士兵也奉命进入村庄,以暴力手段将尖叫中的人们驱赶出家门。
又是推搡又是驱赶,针对那些不配合者一律当敌人处死。
女人抱着惊恐的孩子,目光呆滞在雪地挪步。男人丧失斗志,目睹杀戮的他们已经不敢反抗。
被揪出的村民们聚集成黑压压一盘,犹如一群被驱赶着的黑羊,在规定的地点越聚越多,他们在背着圆盾的瓦良格战士的监视下或坐或立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斯摩棱斯克的传统贵族体系已经被摧毁,农奴们没了主人也更不知道未来的命运。
夕阳照在这些人的脸上,颓废沮丧又不安的神色展现得淋漓尽致。
关于抓到了惊人数量的俘虏留里克只需用肉眼看一下就能明白,他仍然带着骑兵在外围区域活动,目前为止依旧未对更远一些的村庄采取措施。
随着夜幕开始降临,骑兵大军在留里克带领下开始返回主要定居点。
菲斯克清楚看到那些被聚集起来的人,不由问道:“看来,我们的人还是抓到了很多战俘。大王,你打算如何对付他们?总不能全部处决吧?”
“当然不能杀。我还要甄别一下他们的身份,若是其中有贵族自然要立刻处决,我不想再留任何的隐患。”留里克想都不想便答道。
“我听那个哈根说,这里的农民其实绝大部分是奴隶。既然是奴隶,也的确没有处决的必要。”
“那就成为我们的奴隶。放心。”留里克带着难以明说的笑意看了好兄弟菲斯克一眼,再道:“我们会成为很好的主人。”
留里克当然知晓,在斯拉夫世界自然演化出农奴制度自然有其内在逻辑。
何为内在逻辑?看看当前的自然环境即可悟出一二——它太恶劣了。
漫长的冬季里,自然形成的村庄里所有村民必须抱团取暖。生产生活的工具非常贵乏,加之放眼望去又是森林的海洋,森林可不意味着肥沃,用简陋工具砍伐森林效率太低,纵使从森林中清理出土地改造为农田,其肥力注定有限。
肥力有限问题尚可通过扩大垦荒,以大量播种对冲掉肥力限制对粮食产出的影响。然漫长的冬季无疑是对种植最强有力的限制。
村庄里自发形成的头人家庭,一代接一代积累财富,哪怕靠着正常的土地买卖也能成为统治者。手握钱粮即可放贷,一旦自由的集体农庄面对天灾而欠收、绝收,这些新生土地贵族即可通过借出粮食保其活命,再低价购买其土地。
天灾总不至于年年有,随着已开发农田规模越来越多大,这些贵族的权势终究变得无法撼动。
斯摩棱斯克的克里维奇部族也不过是两百年前迁移到这片地区,移民大军中的小头目先天掌握着一定是政治权力,靠着这份权力再在筚路蓝缕的大开发中巩固这份权力,终于形成如今的贵族集团。
但都结束了。
留里克估计,那些沦落为农奴的人,祖上也是自由农庄的一员。欠收与绝收发生在秋季,灾祸很大程度来自于突然降临的霜冻灾害,令正积极抽穗的麦子全体倒伏冻结死亡。灾祸之后紧接着就是寒冷的秋雨时节,继而是一场寒流引来可以持续半年之久的冬季。
没了粮食的集体农庄连逃亡的机会都是稀少的,他们毕竟不能在贵乏粮食的状况下直面可能的零下二十度的极寒。
为了活命只能出卖一切,祈求那些还拥有粮食、钱财的贵族给活命的机会。
每一个冬季都是传统贵族们集聚实力的契机,亦是催生出新贵的契机。
一些看似平和的自由农庄,被推举出的头人也正复刻着成为新贵的道路。
加之斯摩棱斯克的克里维奇人素来与瓦良格人商人存在交易,主动卖儿卖女也是敛财手段,在贵族们手里的农奴,一旦交不够租子只能拿自己的家人抵债,那么贵族即可将这些孩子转手卖给瓦良格人赚上一笔,其中的收益可大大超越那些农奴所欠债务。
其中的剥削就是一笔烂账,留里克能悟出这一点,不过……
留里克直到自己当然不可能在斯摩棱斯克地区建立一种普世的公平制度,自己断然不会背叛自己所拥有的王权,也不可能剥夺老罗斯后裔们在王国里拥有的特权。
于是,罗斯王带领着骑兵浩浩荡荡赶来,排成骑墙直面颓废与恐惧交织的战俘们。
这时,奉命暂时看管俘虏的诺夫哥罗德总督梅德韦特匆匆赶来。
“大王,恭迎归来。”
留里克下了马,眯着眼再看一下乱糟糟的战俘们,问道:“人抓得怎么样了,途中可有混乱。”
“一切正常。如您所见,活着的人尽在这里,那些村庄已经清理一空。”梅德韦特稍微周紧眉头:“还真如您所料,那些村庄里确实没什么财物,有的只是搜出的少数粮食罢了。”
“也许因为他们主要是奴隶。恰恰是你,管理他们最有经验。”
“那是自然。”梅德韦特不禁乐出声。
“他们有多少人?”
“这……他们太多了,我没法统计。”
“估计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