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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旁的青楼站在门前的搔首弄姿的歌姬不同,这里根本不舍女子,更不用说那些身段好的女子了,唯有两个昏眼老头坐在门前,迎着早上的朝阳,眯着双眼打盹,偶尔睁开双眼往川流不息的街道上瞄上一眼,便迅速入睡。
听得动静,两位老人并没有站起来迎客人进门的意思,左侧的一个老头只是撇了一眼杨峥,淡淡的问声:“客从何处来?”
杨峥差点没来一句离别家乡岁月多。总算见机得快,说了声:“来自紫禁城外?”那老头哦了声,眯着的双眼微微睁开了几分,上上下下将杨峥打量了一番,接着又问:“紫禁城外所做何事?”
杨峥想了想道:“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那老头的双眼忽的闪过几分疑惑,淡淡一笑道:“公子玩笑了吧,据老朽所知,这京城内怕是没有似公子这般年轻的二品官吧?”
杨峥哈哈一笑,道:“老人家知道的事情多得去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也不为奇,不过凭您老的眼光,当认识我手中的这柄玉如意。”
老人神色微微一凝,随机目光便落在了杨峥的手中,看了片刻,道:“公子果然来自紫金城外,所言非虚,所言非虚啊。”
杨峥道:“这是自然,在下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绝非浪得虚名的。”
老人嗯了声,与对面老头点了点头,那老头神色间满是疑惑,可看同伴凝重的神色,倒也不敢多问,将身子挪了挪,算是让开了道路。
杨峥也不含糊小心的收了玉如意便入了小楼,刚进入立即迎上来了一个姑娘,论模样,身段不算上上之选,第一眼看上去未必惊艳,但一颦一笑之间偷着的风情却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段誉看得窃喜,心道这果然是京城啊,连一个迎人的姑娘都有这等风采,不知那些头牌姑娘该是何等的风采。见惯了风月的杨大人倒是镇定自若,这也难怪,这些女子纵然美艳,但说到气质,身段自家后院的那五位就强了太多,整日看的绝色美人,再看这些女子,眼光自然要高了许多。
来迎接两人的姑娘,自始至终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若非她身子骨矮小了一些,脸蛋太过平淡了些,以她的身段,肤色,才艺也不至于来做这迎人的苦差事,可即便是这样的差事,在这等小楼里也是十分难得的,所以她心头不满归不满,却没有丝毫的不服气之感,来这儿的人非富即贵,银子大把大把的扔出去,谁不想寻个模样好的,身段婀娜的,才艺出众的,身子骨高挑的,肤色白皙的,说话可人的来陪自己风花雪月呢,自己或许有身段,可没出色的容貌,没有绸缎一般的肌肤,更别说那些充满了少女活力的精神劲儿,能有这么一份差事,倒也不冤枉。
将杨大人引到设在并非显眼位置的柜台旁,便冲着两人微微道了一福后,便如一道春风一般,扭动着还算不错的身段悄无声息的去了。
段誉看着那渐渐不见了踪影的背影,目光狠很在那还算丰腴的翘臀上惋了一眼,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吧唧吧唧了嘴巴,很没品味说了声:“真他娘的想摸一摸啊?”
杨峥差点没一脚将这个没出息的家伙给踢出去,总算是强行忍住了自己的怒意,才没有做出这份举动来,碍于面子,杨大人难得去理会段誉,径自将目光看向了柜台,柜台倒是普通的让人几乎能忘记,可柜台的身后倒是吸引了他的目光,先前他就隐隐约约看到了这里挂着一幅画卷,只是进来后被迎接歌姬的气质所吸引,忘记了继续看下去,此时到了跟前,才看得真切,画卷上,花偃仰得宜,而顾盼生姿,画猫用笔精细,纤毫毕至。猫谐音为耄,祝颂长寿,并以牡丹寓富贵。铜壶花器虚悬,内仅花三朵,中间绿叶渐层而上,逾于梁上,极富轻盈之趣。地上置有椭圆三足洗,为典型明初官窑宫廷造器。这幅画卷但从笔法而言,虽老道,但谈不上如何出彩,比起前朝的大画家自有不足之处,难得是画卷畅快淋漓的画风,笔意倒是让人眼前一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不知这多看的几眼,把他下了一跳,画上钤“宣德秘阁图书之宝”,并有大学士杨士奇题记。
宣德四年正月十九日。上以御画赐臣士奇。臣士奇蓬荜陋姿。获此异宝。谨当什袭。敢赘颂言。其解曰。於穆上圣。濬哲钦明。武功伊濯。文德永清。固重熙而累洽。亦久道而化成。於是万机余暇。时游艺於翰墨。法贞观之励精。鉴宣和之迷惑。挥洒尽神。勾皴合则。写此貍奴。允中程式。尔乃动必肖形。蹲不违性。毛点斑斓。日稍雪映。身矗矗以披云。睃烱烱以夹镜。爪扬厉而鈎连。尾卷曲而至颈。类騶虞而有章。号狻猊而甚称。飞鸟见而迴翔。社鼷望而目屏。盖写生之神妙。洵超凡而入圣。彼江都之马。何足与俦。即道君之鹰。安能较胜。若夫花垂朶朶。百宝承恩。异香宛在。国色犹存。极人间之富贵。斯貓望而欲吞。则又曲尽物情生动之趣。而愈足徵化工点染於乾坤。然而皇上聪明不作。大智若愚。寤寐丕显。以为治图。君臣一德。上下相孚。朝无相鼠之刺。野无硕鼠之呼。则斯猫也。虽快一时之染翰。而终不忘万世之良模。臣何人斯。膺茲宠鍚。敢不拜手稽首。而赓明良喜起之歌乎。系曰。濯濯雪貓。斑斑章兮。狰狞牙爪。歛欲张兮。双瞳皎皎。射晶光兮。鼠。走且殭兮。淋漓翰墨。何辉煌兮。子子孙孙。永宝藏兮。荣禄大夫华盖殿大学士臣杨士奇敬撰。钤印二。杨贞一。臣士奇。不说这一篇题记,单说这幅画卷杨峥未必惊讶,本朝皇帝喜欢丹青,这不是争的事实,所以市面上有他老人家的画卷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也许是赝品,也许是那个落魄的文人将皇上老人家赏赐的画卷给偷偷的卖了也说不准,大明的俸禄并不高,奉公守法的官员还是有不少的,就好比是自己,若不是有大小姐操持着彭家的生意,似这种地方他未必敢走进去,自己的俸禄或许不底,可要养活一家子人就不够用了,而这也是为何大明的贪官在洪武爷的时代都杀不光的原因之一了,可画卷上杨士奇的题字却让他有些莫不早头脑,难道说本朝的大学士杨大人将这幅画卷给卖了,这显然不可能,杨士奇本人虽清廉,但堂堂的大学士又是当朝的首辅,就算穷困也穷困不到那里去,况且他那几个儿子,仗着老爹当朝首辅在家敛财有方比起自己的财富,杨士奇只多不少,断然不会将这幅画卷卖给青楼,既不是杨士奇,那这幅画卷去出现在这里,看小楼的意思大有做招牌的意思。杨峥越看越觉得奇怪,忍不住将双眼又凑近了几分,这才发现是在落款处与平日看到画卷有些不同,杨士奇虽算不上书法大家,但其楷书在当世还算一绝,平日里书写素来讲究用墨淡而不浓,且是秃笔疾书,转折自如,无一笔不妥,无一笔凝滞,上下脉络映带清昕,结构稳重沉实,运笔从容,气韵流畅,体方而笔圆,妩媚而刚劲,颇具唐代书法大家欧阳询的笔意,而眼前的这张画卷笔法是没错,可笔意却走了轻盈的路子,无论是力道还是笔力险劲都差了一个档次,远看尚未能糊弄过去,一旦近看就能看出端倪了,看到这儿杨峥松了一口气,心道:“这掌柜的也真是的,弄这么一副画卷,这不是吓人么,知道的还好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本朝皇帝与大学士都来青楼晃荡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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