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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庆一副沮丧可怜的样子,乐宁不由心一软想收下,但转而又往外一推:“不行,我私下里接受了你的东西,而且这般贵重,若是叫我爹娘知道,肯定得重重责罚我。”一想到昌国公世子那张黑脸,侯庆也头皮发麻,嘴上却笑道:“傻妹妹,你不会悄悄藏起来不叫人看见啊。”乐宁皱眉道:“我那房间就这么大,藏哪儿啊,几下就给她们发现了。”“这么小的东西哪儿不好藏啊。”软磨硬泡最终女孩儿还是收下了东西。
不过事实证明王二姑娘的担忧不无道理,这套蜜蜡首饰在她十三岁的时候终于给发现了。自家姑娘有哪些首饰,贴身丫头是一清二楚地。某日她清理箱子的时候发现了这来历不明的东西,问姑娘支支吾吾明显不想多说。本来她作为姑娘的心腹是不会说出去的,却不知道被哪个碎嘴的小蹄子听到了说到了蔷薇院的总管事向妈妈耳朵边。向妈妈身为姚舜英的耳报神,第一时间便跑去石榴院上报了。
姚舜英一审完女儿,深感事情重大,不敢向丈夫隐瞒半分。王文靖气得暴跳如雷,乖巧听话的小闺女,居然做出这私相授受的丑事出来,而且对象还是侯家的小子!他一壁厢将闺女禁了足,一壁厢怒气冲冲去寻侯家的晦气。侯三倒也不护短,立马将儿子从云阳书院叫了回来,然后摆出一副任由王家处置的架势。
侯庆这小子倒有点骨气,将一切罪责都扛到自己肩上,说那是自己挖空心思给乐宁妹妹准备的生辰礼物,乐宁妹妹妹妹不肯要是自己硬塞给她的。要罚便罚自己一个人,与乐宁妹妹无关。说完这些话之后他紧跟着冲王文靖和姚舜英直磕头,请求他们将乐宁许给自己。这小子居然媒人都不用,自己便这般大喇喇地开口求婚了。王文靖差点没厥过去,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洪氏见小儿子额头红肿的可怜样子,赶紧将他拉下去好言宽慰去了。堂中只剩下侯三和姚舜英两个。侯三看着姚舜英,幽幽道:“三郎这孩子不愧是我的儿子,从他身上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样子。只是他的运气应该比他老子要好,英娘妹妹你说是吧。”
姚舜英心里一动,侯三哥这是在说他当年跪在祖父跟前求娶自己的事情。乐宁和侯庆这孩子看着应该是两情相悦,自己好歹也是拥有现代灵魂的人,难不成真要做出拆散真爱棒打鸳鸯的事情来。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冲侯三笑了笑:“侯三哥,这样的事情我一个人可做不了主,怎么样也该回去跟两位公公商量一下才是。”
姚舜英走后不久,侯庆便惴惴不安地蹩进了他老子的书房打听结果。侯三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让儿子放心,说这门亲事铁定能成。英娘妹妹虽然没将话说死,可依照她在昌国公府的地位,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成的呢?何况自己的小儿子又不差,自家的门第也不低。果然,这门亲事做成了。
不过心头憋闷的王文靖在侯家求娶的时候,以侯家的闺女养到十六岁才出嫁,没道理他昌国公府的闺女十五岁就出门子为借口,硬是过了三年才同意女儿出嫁。王二姑娘嫁妆的丰厚自不用说,不过新娘子过门后的几日,硬是拉着自己新中了举人的夫婿去公公的书房。拿出一张发黄了的一百两的银票给公公,说这是她娘要她退给公公的。
侯三接过那张银票,半天没说话。乡下日子那般清苦,可英娘妹妹居然一直没动用这一百两。自己当初给她这一百两银票的时候说,万一碰到度不过的难关就拿这个应应急。她没动用那就是说她嫁给王三郎之后没碰到过不去的坎。她眼下将这银票退给自己是什么意思呢?侯三想了许久才想明白,英娘妹妹这是在告诉自己:只要夫妻二人情意深重同心同德,那就没有度不过的难关迈不过的坎。
侯三想到这里心头酸涩难忍,可抬头看到一旁喜气洋洋的儿子儿媳忽然释怀了。孩子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往后的岁月里应该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度不过的难关吧。侯三将那银票郑重地递给儿媳妇:“乐宁,这银票还是你好生收着,不要动它就将它放在箱底吧。”
女儿出嫁后王文靖一直闷闷不乐,大锦的沐休是休息两日,好不容易逢到沐休,姚舜英便说自己想张氏她们了,让丈夫陪自己去庄子里住两日。坐在马车往外看去,原野里稻浪滚滚,农人们埋头弓腰挥汗如雨正忙着收割。此情此景,让夫妻两人情不自禁想起过去启汶的日子。王文靖喃喃道:“回想起来,乡下人可是真苦真清贫。”姚舜英怅然道:“清贫是清贫,可不用担心遭人算计不怕抄家灭口,那种互帮互助其乐融融的乐趣咱们这辈子再也享受不到了。”
是啊,高门贵妇锦衣玉食的生活固然叫人艳羡,可清贫村妇自由自在的日子何尝不令人向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