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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青岩被自家老娘点名,赶紧一把抓过自己的儿子照屁股上就是一巴掌下去:“小兔崽子,老子叫你胡说八道!”“田二郎你做什么,你这个憨货除了在自己的婆娘儿子跟前逞威风你还能干什么!你儿子给人打成这般,你还忍心打他!”张氏尖叫着将儿子抱在怀里。
田青岩对妻子厉声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当初买这松子糖回来之时老子不是交代过你,要么给海哥儿他们分一半,要么叫儿子在房里吃别拿出去惹事。”
张氏冷笑道:“我的儿子在你老田家不得他祖母欢心,有好吃的分不到,他外祖母心疼他,赶集的时候特地买了两斤给他吃,我凭什么要分给别人,又凭什么藏着掖着!”她这般公然指责婆婆行事不公,在场诸人听完都怔住了。
“胡说八道,张氏你这分明是埋怨我这个婆婆偏心了。我,我哪里有好吃的不分给江哥儿了。”周氏气得嘴唇直抖,指着张氏厉声呵斥。张氏冷笑道:“婆婆行事偏不偏心的,咱们自家人不好说,好在今日青牛嫂子在场,咱们请她来评评理吧。”田青牛媳妇心肠不坏,但嘴碎爱说话,今日家中发生这样的事情偏偏叫她碰见了,好面子的田阿福不由暗暗叫苦。可局势已是骑虎难下,他不能出口赶人,更不能阻止张氏说话。
张氏当即拉着三十多岁的青牛嫂子的手,一五一十将当日李家祖母怎么怜惜孙女嫁到家境不如自家的田家,有了身子都没口好吃的,特地给孙女送了鸡蛋糕点。姚舜英如何大度孝顺不藏私,明明公公已经发话叫她自己独自享用她还是拿出一半来。周氏怎么只给大房的孩子糕点。自己的儿子跑去问婆婆要,周氏说没有了,江哥儿怎么眼巴巴地看着大房的一对兄妹吃松子糖。自家赶集遇上老娘,老娘如何心疼外孙特地买了两斤松子糖,今日自己的儿子又如何因为松子糖被田连海打成这番模样而婆婆不管。
张氏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完后对青牛嫂子道:“嫂子我知道平日里满村子的人都说我这样那样不好,不如我家大嫂。可你们哪里知道我心里的苦,我要是想大嫂一般得婆婆的欢心,孩子得到婆婆的格外看重。我也会成日见人一张笑脸嘴上抹蜜一般。
青牛嫂子就算嘴巴再多也知道别人的家务事自己一个外人不好掺和,当即干笑道:“呃,那个,青岩家的,阿福婶子是长辈,这样的事情我一个晚辈哪能评论。照我说一家人和为贵,不过几个小孩子为这口吃的闹起来。没什么大事,大家解释清楚就好了是不是啊阿福叔。”田阿福点头道:“侄儿媳妇说得在理,她们娘儿几个也就是气头上说话冲,咱们家人都是些直性子的人,事情过了也就没事了。不知侄儿媳妇来我家是为了何事。”青牛嫂子道:“我是来请求您答应让您家青岩青林明日给我家抬岩砌屋场的,您看您家这样子,不知道能不能空出人手来。
田阿福强笑道:“起房子是好事也是大事,咱们家就是再忙也要给你空出人手不是。你放心,我明日一早便让他兄弟二人来你家。”青牛嫂子大喜:“那好。青岩青林两位兄弟,明早记得过来我家吃早饭。”田青岩和田青林点头答应,青牛嫂子道:“那个,天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阿福叔阿福婶您二位忙着。”田阿福道:“好走不送。”
外人一走,田阿福看着周氏。面色森寒:“周氏,你给老子好生说说,老三家的给的糕点你偷偷给了海哥儿几个不给江哥儿是不是?”周氏接二连三被丈夫下脸,加上被儿媳妇公然指责,也是恼羞成怒,面对丈夫的质问理直气壮地道:“那日江哥儿淑姐儿都吃到了,唯独海哥儿没吃到,我便偷偷给了海哥儿几颗松子糖。那糖本来便不多,江哥儿后来来问我要可不就是没有了。”
江哥儿这孩子却是个极为较真的孩子,他听到周氏的不实之词。忍不住在一边道:“那日,大哥不光吃松子糖,还吃了玫瑰糕的。他和淑姐儿一道吃松子糖,不给我分。我今日不给他分,他便打我。”江哥儿的话一说出,周氏焦氏都很尴尬。田青岩厉声道:“这小兔崽子小小年纪便如此爱道是非。老子打烂你的嘴!”
张氏将儿子一下护在身后,仿佛一只凶狠的母老虎一般盯着丈夫:“田二郎,今日你要是再动我儿子一根手指头,老娘跟你拼命!你这个脓包,儿子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不替他说话也就罢了,你还动手打他!呸,你也配做男人!”田青岩从来未被妻子如此顶撞过,当即暴跳如雷,扑过去想抓打张氏,却被田青林一把抱住。张氏虽说准备借事闹一场,但见儿子被打得惨周氏居然问都不问,心里却是动了真火,对丈夫一味愚孝更是失望愤怒,趁着丈夫被田青林抱住的机会,狠狠一口咬在田青岩的胳臂上。
田青岩打人不成反被咬,差点没气疯,嘴里不住怒吼道:“臭婆娘,老子要休了你!”周氏在一旁给儿子帮腔:“这般凶恶的婆娘赶紧休了!”张氏心里最怕被休掉,田家母子一道嚷着要休了自己,她不禁瑟缩了。因为心里害怕,本能地望了一眼姚舜英。姚舜英看了看田阿福,给了张氏一个鼓励的眼神。张氏会意,扑通一声跪在了田阿福面前哭道:“公公您也听到了,二郎和婆婆说要休了我。二郎根本大字不识一个写什么休书,好在咱们家弟妹识文断字,烦请公公让弟妹替二郎写一封休书给我,我保证立马收拾东西便走。”姚舜英哽咽道:“二嫂真是说笑话,我姚舜英自己都不被婆婆所容,时刻面临着被田家休掉的危险,又有何脸面替田家人写休书。”
一家老小哭的哭喊的喊,田阿福觉得脑仁一阵阵地抽疼,他忽然大吼道:“都给老子闭嘴,但凡老子活着,这个家里谁为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提什么休妻之类的话,老子捶死他!二郎你给老子跪下!”周氏尖叫道:“怎么叫二郎跪下,他犯了什么错!这种连夫婿都敢下手的婆娘不休了她满村的人都要笑话咱们,这样的搅家精留着她做什么!”
田阿福忍无可忍,劈面给了周氏一巴掌,厉声道:“这个是搅家精那个是搅家精,老子看你才是地地道道的搅家精!都是你这蠢婆娘行事不周一张臭嘴满嘴胡吣惹出的事。老子命不好,怎么会遇上你这个蠢货!真要说休,这个家头一个该休掉你!”周氏被丈夫这一巴掌打得一个趔趄倒在了堂屋角落里,她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丈夫。
“娘……,爹你……”见自家老娘被打,田青林本能地想抢过去扶,姚舜英却捂着头软软地靠在了丈夫身上。“英娘你怎么了?”田青林吓了一跳,赶紧抱住妻子问道。姚舜英闭着眼睛抚着头低声道:“忽然头晕气短。歇息一番应该没事吧。”田青林赶紧对田阿福道:“爹,英娘不舒服,儿子先和她回房了。”
田阿福看了看脸色不好的儿媳妇叹息道:“你媳妇这是被你娘那番鬼话气着了,嘿,老三家的,你婆婆那些疯话你别放在心上,当她是放屁好了!”姚舜英勉强冲田阿福行了个礼,强笑道:“儿媳多谢公公替儿媳说话。”田青林待姚舜英一说完便扶着妻子飞快地走出了正房堂屋。
田青林没去扶周氏,田青岩倒是想抢过去扶,可是他被罚跪下不敢挪动。田青山田青石还没收工回家,田青苗一听到田阿福暴怒打人的声音,躲在自己房间根本不敢出来。在场的两个儿媳妇张氏不可能去扶周氏,焦氏先是跪着没起来,后来则是吓傻了。周氏一个人在冰冷的地上坐了好一会也没人管她,最后只好自己一个人艰难地爬起来。
她看着田阿福神情悲愤:“好你个田阿福,我周芍药好歹也是夫人身边的一等丫头,配你这个马房小厮难道委屈了你不成?当初咱们两个为了报答主子的大恩,带着几个孩子辗转漂泊历尽艰辛才回到这田家湾。我心中只当咱们患难夫妻,你该对我多少有几分尊重,谁知道你……”
“臭婆娘你疯了,说什么胡话呢?”田阿福大惊,恨不能扑过去捂住周氏的嘴。周氏被他惊骇的神情惊醒了,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赶紧闭嘴。在场的二房两口子和焦氏都听到了周氏说的话,大家脸上都是一副探究的神色。田阿福没好气地对焦氏道:“晚饭熟了没有,大郎他们眼看着便要回来了。”晚饭,糟糕,闹了半天菜还没炒,焦氏赶紧连滚带爬去了灶屋。田阿福跟着又喝退了二儿子两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