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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寝内未开绮窗,闷热异常。随着“哐”一声巨响,风云忽变,一场阵雨将至。
掌珠紧紧搂着男人脖颈,整齐的贝齿一下下咬着男人的侧颈,用猫一样的软糯声音唤着:“吾皇。”
萧砚夕还未察觉她正在施展的半吊子媚术,单臂环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将人提起来,抵在门板上,语气颇凶道:“正经儿点,当心朕治你魅惑君主之罪!”
掌珠脚不着地,蹬了两下,甩掉绣鞋,细腿往起一勾,环住男人的腰身,身体前倾,挂在男人身上,小脸窝进男人颈窝,一句话没说,“呜呜”哭起来。像是新婚妻子,在拥抱久别重逢的丈夫。
尤物泣泪,勾缠人心。就不知年轻的帝王受用与否。
萧砚夕说不出什么心情,僵着身体站在原地,单手下意识护住女人的后腰。
掌珠哭够了,歪头趴在他肩头,“陛下要去处理要事吗?”
萧砚夕嗤一声,另一只手狠狠拍了一下她的臀,“当完妖女,当闺秀,样样让你占了。”
听他语气稍缓,掌珠暗暗松口气。看样子,他是不会轰她离开了。
萧砚夕抱着她走到湢浴,将人扔在汤池里,“一身汗,洗干净。”
汤池是用纯金打造的,八面环兽身,奢华至极,可里面一滴水也没有。
掌珠坐在里面,仰头望着池边的男人,怯生生道:“没水。”
萧砚夕拧动兽身,金兽嘴里顿时吐出温汤,慢慢浸没霜白衣裙的姑娘。
掌珠感觉身体上浮,左右瞧瞧。原来帝王的沐浴方式这般新奇奢华。
懒得看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萧砚夕转身往外走,“洗好后摇铃,会有人进来服侍你。”
掌珠游过去,趴在池边,湿濡的长发贴在脸颊上,像巴望主人的小猫,喵喵两声:“陛下去哪儿?”
萧砚夕回眸,凝着清水出芙蓉的绝色女子,“朕去哪儿,要知会你?”
掌珠摇头。发鬟上的点翠步摇掉进水里,沉至池底。
她哪儿敢啊。
萧砚夕收回视线,大步往外走。真要此刻享用她,她还有命活在宫里?
百官定会谴责她迷惑君主,祸乱朝纲,齐声要求处死她。
寝外的宫人以为帝王至少要逗留小半个时辰,没想到只呆了一刻钟。
是那女子不够魅惑,还是帝王不行......
宫人们暗自腹诽。
萧砚夕步下石阶,淡声道:“摆驾御书房。”
宫人撑着华盖,随帝驾移步。天色渐昏,未雨先风,狂风卷起枝头绿叶,拍打在人们的身上、脸上。
御书房内,宋贤和景国公已攀谈多时,表面和和气气,暗地里各怀心思。
见帝王走进来,两人赶忙作揖请安。
“免礼。”萧砚夕拂下衣袂,来到御案前,斜睨两人一眼,“两位爱卿有事启奏?”
宋贤先一步递上密函,收回手时,含笑看了景国公一眼。
景国公假笑,退到一旁等待。
密函是由茺州信使快马加鞭送来京城的,不用猜也知,定是杜忘的亲笔书信。
萧砚夕一目十行,阅毕,阴郁多日的面庞终于浮现一丝笑意,“杜忘果然是个有本事的,不负朕望,慑住了鲁王旧部。”
宋贤笑道:“杜大人也是托了陛下的洪福。希望此番整顿,能将一部分社稷蛀虫剔除个干净。”
一旁的景国公老眼一眯,心想,宋贤这老狐狸是在指桑骂槐吧!茺州一带遍布自己的爪牙,杜忘此去,定会打压他们。
萧砚夕收好密函,看向景国公,“老国公有何事?”
景国公弯腰道:“杜忘赴任茺州牧,使得大理寺卿一职空缺,老臣是来向陛下举荐人才的。”
“哦?”萧砚夕靠在平宝座上,单手撑头,好整以暇等着他的后文。
景国公乐呵呵推举了一人,是他的宗族后辈。
萧砚夕托着侧额的手动了动,情绪不明。
宋贤替帝王说道:“老国公常年在外,与将士们相处在一起,怕是忘了官场的禁忌。举荐人才,亲戚近邻理应避嫌。”
景国公意味深长道:“如此说来,宋首辅也该避嫌。”
宋屹安坐拥大理寺第二把交椅,是最有可能晋升大理寺卿的官员。在举荐人才上,内阁和吏部最有话语权。而内阁首辅宋贤身为人父,当避则避。
宋贤点头,“那是自然。”
景国公压下唇线,面露不悦。他在三千营说一不二,犟起来,连太上皇也没辙,可新帝呢?他心里窝火,叹如今这般境遇,还要处处受制。
萧砚夕莞尔一笑,“首辅所言极是,老国公还是另寻人来举荐吧。”
景国公笑道:“老臣糊涂了,还望陛下不要在意。”
“无碍。”
“老臣还有一事。”
“请讲。”
景国公听宫中心腹传话说,杜忘之女掌珠被圣上带回了寝宫。心里憋着气,但还是耐着性子,说起选妃的事,末了附加一句:“小女有凤命,注定要伴君左右。”
萧砚夕玩笑道:“皇后的人选,关系江山社稷。朕和太后一直在物色合适人选。令嫒年纪尚小,性子还需磨练,短期内,恐不能胜任。”
景国公夫妇虽觊觎皇后之位,但没张狂到敢威胁帝王娶女儿为后。现如今,后宫空置,别说皇后,就是四妃人选也未确定。这个节骨眼若能送女儿进来,来年诞下龙种,何愁后位。
“小女可先进宫为妃。”
萧砚夕捏下眉骨,抬袖道:“此事,事关重大,有待商榷,今日暂且搁置,容朕细细地想。两位爱卿若没旁的事,先退下吧。”
宋贤弯腰,“臣告退。”
景国公心里那个气啊,当面不好发作,随宋贤一道出了御书房。两人途经太和殿时,景国公停下步子,看向门口的甪端,觉得自己就是守卫皇家的甪端,却得不到该有的回报。
自新帝登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大不如前。然而,一旦各地藩王作妖,新帝还不是要依仗他去摆平!想到此,他心里更为不平衡。在皇家卸磨杀驴前,定要好好拿捏一番。
御书房内,萧砚夕执笔批阅奏折,没有因为景国公的无理要求感到不悦。继位后,他很少因为臣子的言行大动肝火,这并非以忍为阍,那是逐渐做到了海纳百川。
后半晌,张怀喜站在御书房门前传膳。宫人们端着饕餮美食鱼贯而入。张怀喜一一试吃后,请帝王进膳。
萧砚夕像是没想起寝宫里的小家伙,慢条斯理地进食。用膳后,以锦帕擦拭薄唇。
入夜,掌珠收到了帝王用过的锦帕。她捂住饿瘪的肚子,攥着帕子扇凉快,耐心等着帝王回来。可等到子时一刻,也没等到人。眼皮子上下打架,最终支撑不住,耷拉着头沉沉睡去。
丑时刚过,一身玄衣的男子信步而来。撩开内寝珠帘,见灯笼椅上坐着一个身着轻纱罗裙的小姑娘,凤眸一敛。
“咳——”
他抱拳咳了下。果不其然,见小姑娘哆嗦一下、坐直身子。
这是有多怕他?
既然怕他,何来招惹他?
这胆儿是从哪里练就的?
掌珠扭头瞧了一眼,看不出欢喜。起身面对男人,手里捏着锦帕,屈膝裣衽一礼,“陛下。”
萧砚夕没搭理,越过她去往湢浴,也没要求她进去伺候,更没有旁的侍从。
掌珠拿不准他的心思,挪步到门口,手指抠了抠掌心,“殿下有何吩咐,唤我就行。”
回应她的,是撩动的水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