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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照芳见状询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徐檀灵立马去倒了杯水过来,递给温时遇。
“小舅舅,要不要喝点热水?”
温时遇接过杯子,没有喝,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你们有什么事?”
他眼眶已经有些红了,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温照芳神色如常:“祁导的戏檀灵被刷下来了。”
“若是这件事,不必再说了。”
他的话里有逐客的意思。
温照芳端坐在椅子上,语气急切:“祁导不肯用檀灵,是不是檀兮说了什么?”
檀灵檀兮,哪个亲哪个疏,温照芳从不装腔作势,直接摆在明面上。温时遇实在不懂他这位阿姐,放着亲生的女儿不疼惜,对丈夫情人的女儿倒是袒护得很。
他也听到过一些传闻,说温照芳不喜欢亲生女儿是因为生她时伤了身子,导致舞蹈生涯就此止了步。也有传言说,温照芳早年因为徐伯临出轨,患上了狂躁症,差点掐死亲生女儿,那之后,母女俩就生了嫌隙。
不管是哪种理由,温时遇都理解不了。
“与檀兮无关,”他直接言明,“不用她是她不好用。”
徐檀灵咬着嘴唇没吭声,手放在两侧,攥紧了裙摆。
温照芳还在替她求情,放低姿态,把好话说尽:“时遇,算阿姐求你了,再给她一次机会。”
一向风度翩翩、礼让谦和的温时遇,只要碰上徐檀兮的事情,他就一步都不退。
“找我没用,电影的选角我不干涉。”
温氏的掌权人,整个娱乐圈五分天下都在他手里,一部电影的选角而已,一个电话的事情而已。他会这么不近人情,都是因为徐檀兮,因为徐檀兮也在那个剧组,他要给徐檀兮方便,他容不下任何让徐檀兮不痛快的人。
徐檀兮徐檀兮……他永远都只看得到徐檀兮。
徐檀灵咬紧了牙,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我不是要你直接开后门。”温照芳语速不紧不慢,“试镜那天檀灵身体不太舒服,没发挥好,只要再给她一次试镜的机会,她一定好好表现。”
徐檀灵又是委屈又是不甘,梨花带雨泫然欲泣:“小舅舅,我真的很想演那个角色,你就帮我一次好不好?”
温时遇坐在床上,双手撑着身体,掌心出了汗:“你们先出去,改日再说。”
他呼吸不太平稳,两鬓的汗顺着下颌骨没入衣领。
温照芳起身:“时遇,你怎么了?”
他本能地往后退,手臂撑在床沿,青筋若隐若现。
“小舅舅,”徐檀灵上前,焦急地喊,“小舅舅,你怎么了小舅舅?”
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心头啃噬,在挠他、抓他,胸口犹如压着大石,精神却在亢奋,他防备地盯着眼前的母女俩,眼眶猩红。
“滚开。”
温照芳没有再上前:“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你脸色很不好。”她转头嘱咐徐檀灵:“你留下来照顾你舅舅,我去叫人来。”
与徐檀灵交换了眼神之后,温照芳转身出去了。
咔哒。
门锁上了。
徐檀灵低着头,嘴角缓缓上扬,她走到桌子前,端起她刚才倒的那杯水。
“小舅舅。”
她朝温时遇走过去。
温时遇扬手就打翻了杯子,茶水溅得到处都是,他试图站起来,却使不上力。他大口喘息着,眼睛越来越红,冷汗浸湿了他的领口。
“滚出去。”
徐檀灵不疾不徐地往前迈了一步,脚踩在茶杯的碎片上:“舅舅,你看看我,我是谁?”
她今天穿了一身旗袍,耳上的坠子是翠绿的珠子。
温时遇看着她,视线越来越模糊……
徐檀兮赶到御阁公馆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裴家是独栋的别墅,里面自带游泳池和花园,占地很大,墙院建得也很高。今晚裴家做东,宾客盈门,大门外泊了一辆辆豪车,光是门口的保安就有好些个。
徐檀兮被保安拦下了。
“小姐留步。”保安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穿着并不隆重,神色警戒,“请问你有请帖吗?”
她说:“没有。”
保安当她是来捣乱的,脸色不善:“那不好意思,没有请帖不能进去。”
柯宝力在旁边干着急。
徐檀兮眼神平静,却自带气场:“不认识我?”
保安再次打量:“你是?”
“徐氏集团,徐檀兮。”
她言词泠泠,婉婉有仪,有林下风气。
保安见她举止大方、气度不凡,心想可能不是寻常人,但徐家明面上管事的是徐伯临,常在上流聚会上露面的是另外两位徐小姐,眼前这位也的确眼生。
保安拿不准,端正了态度再次询问:“徐家两位千金都已经入场,不知您是哪位?”
徐檀兮没有时间耽搁了,嗓音沉了沉:“进去问问你家主人,问问他认不认识徐檀兮。”
几位保安面面相觑。
“请稍等。”
有人进去通报了。
不到片刻,裴秉德就亲自出来了,脸上堆满了笑。
“檀兮来了。”
南城以徐家为尊,而徐家,以徐檀兮为贵,这是商圈里不需言明的规矩。徐檀兮会被拦在门外,就说明了一点,徐家没有将裴家的请帖送到她手里。
不管如何,这都算裴家的失误,裴秉德给徐檀兮赔了笑,转头就训斥门口的保安:“你们这群混账东西,也不好好认认人,怎么什么人都敢拦。”
保安纷纷鞠躬道歉。
徐檀兮对裴秉德稍稍俯首,以礼相待:“您好裴爷爷,突然造访,叨扰您了。”
敬贤礼士,不矜不伐。
这才是徐家老太太教养出来的大家气节和风度,根本不是徐檀灵能学得来的。
裴秉德连忙恭请,将人迎进门,边说道:“请帖我送去徐家了,单独给你拟就一份,刚刚没见着你,还特地问了一下你母亲,她跟我说你忙得很,来不了。”
几句话,他把请帖的矛头扔回了徐家。他心想,徐家大房也当真是糊涂,怎么还不看不清形式,股份在徐檀兮手里,不当菩萨供着也就算了,作何还要在老虎头上拔毛,莫不是过得太安逸了?
徐檀兮不是来问罪的,她脚下走得快,神色急而不乱。
“我是来寻我小舅舅的。”
“寻小温先生?”裴秉德说,“刚刚我还瞧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