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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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一定会把她丢出去,不,也许并不止,他可能会亲手掐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蝼蚁。

她才得以重生,还没有为父母查明真相,要是就这样死了,她不甘心。

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起来。

手里的匕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害怕竟然还没有被她收回,稳稳当当得嵌在陆重渊的右肩,甚至因为手抖的缘故比先前刺得还要深。

“嘶……”

陆重渊闷哼出声。

低头看向右肩,此时右肩已经涌出了不少鲜血,虽然因为衣服太深的缘故看不清血迹,可那股子血腥气却是瞒不住的。

他这么多年受过无数次伤。

可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近距离伤他,看着右肩上的那把匕首,崭新如初,一看就是第一次被人使用,再往前是握着匕首的主人,白着一张小脸,颤抖着手,甚至连两片红唇也变得青白。

陆重渊的心里涌起一股怒火。

他先前看人蜷缩在一起,冻得都在发抖,生平头一回起了善心想替人盖个被子,哪里想到手还没碰过去就被人刺伤了。

可抬起眼看着她那幅战战兢兢的模样。

他还没说话。

她就已经怕得要死了。

陆重渊抿了抿唇,终归还是把那股子火气先压了下去,他那双黑压压睫毛下的丹凤眼幽深而又晦暗,就跟化不开的浓墨似得,声音也低沉的很,“还不松开?”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徘徊。

萧知似是终于惊醒,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原本因为惊惧而失神的双眼也跟着微微动了起来,等看清眼前的画面,听清耳边的话,她忙撒开了手,匕首垂落在锦被上,前端上的鲜血也由此滑落,一滴滴在绣着戏水鸳鸯的大红锦被上展开。

浓厚又刺鼻。

“你……”

萧知手撑着软榻坐起身,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陆重渊受伤的右肩,似是想靠近,最后却又忌于他的名声不敢往前,只能紧抓着被褥,不敢看人,盯着伤口,咬着唇低声问道:“你还好吗?”说完又忙跟着一句,“我,我去给你找大夫。”

话音刚落。

她就想下地往外走。

只是不等她动身就被陆重渊抓住了手腕。

即便经过一夜,陆重渊的手还是冰冷得,刺得萧知的身子都跟着冷了起来。勉强压抑住心里的害怕,她转头朝陆重渊看去,然后就看到眼前这个俊美无俦的男人望着她冷声说道:“你想让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你刺伤了我?”

萧知听得这话脸色一白。

昨夜陆重渊着凉的事可以瞒住外头的,可她今日刺伤陆重渊的事只要找了人就不可能瞒住,新婚第二日,她这个冲喜新娘就刺伤了陆重渊。

这事要传得出去,陆老夫人肯定不会放过她。

可是陆重渊的伤,要是不及时包扎的话……

她的挣扎和犹豫都曝露在陆重渊的眼前。

陆重渊倒是不觉得这伤有多疼,战场上多是九死一生,再严重的伤他都曾受过,如今这连个血窟窿都没留下的小伤于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看了人一眼,或许是察觉到她眼中的关切多余害怕,他那原本有些糟糕的情绪好了很多。

收回视线,语气淡淡得说了一句,“屋子里有金疮药。”指着一个紫檀木的架子,“第二层架子上。”

知道有金疮药,萧知轻轻松了一口气,她忙趿了鞋子下了床,在看到自己榻边摆着两只鞋子的时候,她有些诧异。

昨夜跑得太快,她记得有一只鞋子是被她弄丢了。

朝陆重渊的方向看了一眼,难不成是陆重渊?想想又不大可能,或许是赵嬷嬷瞧见后给她取过来的吧。

没有多想,她打了一盆水,又拿了金疮药和一些纱布然后回到了陆重渊的跟前。

这回不用陆重渊开口,她就已经动手去解他的衣服。

她比谁都要担心陆重渊的身子,只有陆重渊好好活着,她才能活下去。

昨夜如此。

今日更是如此。

因为鲜血干涸的缘故,那伤口和衣服撕扯在一起,她的动作格外小心,生怕弄疼了他,等到衣服扯开露出右肩上的伤口。

萧知还是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不敢说话,甚至不敢看陆重渊,只能低着头清洗着他的伤口。

她生平还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

即使动作再小心翼翼,还是免不得碰到陆重渊的伤口,能听到陆重渊的轻嘶声,倒是没开口骂她,强行镇定得替人包扎完。

等到那沾着血污的帕子被扔进水盆里的时候,原本清澈的水也变得浑浊起来。

刚才替人包扎的时候,萧知虽然害怕倒是也可以忘却伤他的事,可此时,她有些害怕这个男人要秋后算账,细白的手轻轻抓着裙子,仍旧不敢抬头,嗓音也很低,“抱歉,我刚才……”

刚才什么?

不知道是你?还是刚睡醒还不清醒?可应该怎么解释自己拿着匕首,即便睡着也得藏在枕头底下……

解释不清。

萧知知道这个男人的聪慧。

年轻时随便考个科举都能中进士,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中状元,可这个随心所欲的男人却以“不想进翰林院,整日对着一群书呆子”的原因放弃了,后来奔赴沙场打仗也要比别人厉害,十年来攒下赫赫名声,不仅邻国的人害怕他,就连大燕朝的人也没有不惧怕他的。

在这样的男人面前耍心眼?

萧知觉得自己会死得很惨。

陆重渊先前由人包扎也没说话,此时也仍是神色淡淡得靠在引枕上,手里倒是握着那把匕首,前端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他漫不经心得拿着一方帕子擦拭干净,然后用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睨着人,嗤笑一声,“还说自己是自愿的?”

“我……”

萧知张口欲言,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好在陆重渊也没想听她再说什么,把套了鞘的匕首随手扔到人的腿上,仍旧是很淡的语气:“把水去倒了。”

不管她是自愿也好,被迫也罢,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陆重渊推着轮椅离开,他那张淡漠又俊美的脸上泛出几分讥嘲,反正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真的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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