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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京西城,醉仙楼。
这座楼,早已被内务府买下。
生意也一直冠绝京城,不知多少外地人,乃至西夷洋番们来此参观留念。
当初天子在此颂景初帝,赞其为民生计,可为圣祖。
当是时,士林官场上无数人怒喷其谄媚无底线。
可是到今天再看,将百姓生计挂在心上,原来是天子从始至终贯穿到底的,从无动摇。
也正因此,醉仙楼也愈发因“仙”而名!
哪怕将左右几处都买了下来扩张建楼,每日里仍是座无虚席,日日爆满。
三楼梅字间,李锴临窗看着外面街上熙熙攘攘的百姓,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心中感慨,不知何年何月,他的封国能有如此盛世景色……
正出神时,背后传来笑闹声:“八哥,过分了啊八哥!你这是准备再建一个大燕么?如今连封国都没呢,你招收那么些人手做甚?这半月张任重拼命清洗官员,你这位金财神倒是快将那些人都装你兜里了!你要那么些做甚么,用得完么?”
这是老十李锦的声音。
随之传来李鋈的得意笑声,道:“用得完么?嘎嘎,开甚么顽笑!那可是封国,不是一城一池之地。老十,哥哥告诉你,我手下的人已经在东瀛、新罗、安南和唐藩那边买了三十万奴才,不断的开船发往宋藩。还有秦藩、唐藩的粮食,也都运了过去。”
“这么早?”
这是老十三李铎的声音。
李鋈乐道:“今年不同往年,义务兵役制要推行,不知要有多少人往外跑去买地,至少要比去年多大几十万。再加上,还有诸兄弟们,我不快些,后面船就愈发紧张起来。”
“怪道父皇说老八你愈发会算计,快成真正的生意人了。这好处都叫你算尽了!”
这是老六李钊的声音。
眼见惹了众怒,李鋈忙笑道:“开个顽笑,开个顽笑!如今大燕出海的船,一年比一年多。沿海那几个省,百姓胆子又大脑子又活,几家凑一起就敢弄条出远洋的大船来。敢这样干的,都发家了。一人发了家,必带上一个宗族的人发家。别小看他们,虽是零零散散的,可加起来船的数量和运力已经不可小觑。有银子赚,民间的船只会越造越多,越造越大。所以,哥哥们不需担忧运力,保准管够。
至于那些官儿就更不用担心了,张任重的肃整二三年内怕都弄不完。等哥哥们开了封国,想要用人有的是!再说,不是你们非要我先立封国,给你们打个样吗?”
李锴回身笑道:“八哥,我可能比你还要先一步,要不你分我些人手?”
李鋈见之忙转移火力,叫嚷道:“瞧瞧、瞧瞧,这才是闷声不吭一心发大财的主儿!咱们的好弟弟,小十八,海师都建了起来了!我这,毛儿都没影呢!”
一直未开口的李铮都看了过来,笑道:“十八弟,海师已经准备稳妥了?”
李锴笑着点了点头,道:“已经差不多了,外祖父那边出的面……不过,其实愈发感觉父皇说的对。自宋藩以东,压根儿就没敌船。那些土著们别说水师了,连个舢板都不见得有。海师组建的早了,有些尴尬。银子都花进去了……”
“哈哈哈!”
诸皇子们大笑,李铮亦笑了笑,随即摇头道:“倒也未必,海路遥远,且沿途经过许多未探知之地。短短十五年,朝廷还远未来得及将那些土地悉数归化,海匪从未真正断绝过。有一支海师,也是好事。再者,十八弟你选的地方,要兴建大型港口,没有强大的海师坐镇,也不合适。
不过,光海师还不够,陆军同样重要,在那片土地上,甚至更重要。
十八弟你独自开国,银子可能确实不够。这方面,你得寻你八哥帮忙。天家骨肉中,唯有他是大财主。”
李锴正色看向李鋈,道:“八哥,不顽笑,借弟弟二百万两……”
“噗!”
李鋈一口清酒喷出,随即距离咳嗽起来。
然后就见李锴嘿嘿乐了起来,一众有志于开疆立国的成年兄弟们也无不大笑。
李鋈好不容易收拾稳妥后,骂道:“小十八,我就知道你小子蔫儿坏!”
李锴也不恼,摇头道:“是真的借,但不白借,一分的例钱,借一年。”
李鋈见他不像是顽笑,奇道:“一年?你说你一年就能还清二百万?十八,你觉着哥哥我敢不敢跟你借?”
李锴笑道:“以我那支海师做抵押,父皇跟前签契书。亲兄弟,明算账,弟弟也是要脸的人,断不会赖账。”
“小十八,你老实说,你外家是不是给你寻摸了处有金山的地儿?”
老三李铄看着李锴狐疑道。
一年二百万,大燕一个穷些的省一年递上来的税银都没这么多。
可再怎么穷的省,也有几百万丁口,岂是一个未开发的生地可比的?
众兄弟们纷纷看了过来,李锴摆手坦然笑道:“没有,就是有不少碱灰和剑兰。”
“碱灰?有多少?”
其他皇子们还不大明白,李鋈却是“唰”的一下站了起来,上前几步盯着李锴道:“真有大量的碱灰?”
李锴点头道:“我外公的话,应该没错。”
李鋈脸色却有些难看起来,道:“这几年,哥哥我为了这劳什骨子差点把头发都愁白了,小琉球、东瀛、新罗、吕宋……腿都要跑折了……”
李铮在一旁问道:“老八,碱灰做甚么用的?”
李鋈道:“牛羊鹿皮子剥下来的都是生皮,要用碱灰鞣了后,才是熟皮子好用。虽也有别的法子来鞣革,可这些年德林号经手的皮子都是以百万数来计量的,只能用碱灰来鞣,容易的多,鞣出来的也好。光这个倒也罢了,近五年来,玻璃是怎么烧都不够用。大哥你不知道,烧出一方玻璃来,里面两成的原料就是碱灰!你说说看,多少碱灰够用?”
李铮看向李锴,李锴无奈道:“我外公双腿不便,十年前就不在外面露面了。我先前也不知道……且别说我外公,连大哥他们都不知道,八哥,你怨我?”
李鋈上前一把搂住李锴的脖颈,恶狠狠道:“我怨你命好!好家伙,你这比一座金山还值当!哥哥不仅得借银子给你,德林号还得上去帮你设工坊开采,连运都不用你来运!说,今儿这账谁来会?”
李锴哈哈笑道:“我来我来我来!今儿弟弟来做东道!不仅如此,就我所知,宋藩虽有举世无双的金山,可实则暂时无力开发耕植,粮食顶多勉强能自给。小弟我先行一步,立下封国,若哥哥们愿意鼎力相助,譬如八哥那三十万奴仆,先放于小弟的封国耕作,哥哥们出师征伐开疆拓土时,小弟愿承担后勤粮草的供给!”
李鋈生生气笑道:“你们瞧瞧,你们瞧瞧,还道我最会算计?论借鸡生蛋,咱们家小十八才是最高明的!不过小十八,不是哥哥们不肯帮你,也明白帮你等于帮我们自己。只是,先前可是说好的,先给你十三哥开国。道理你也该懂,他受的委屈……”
“八哥!”
老十三李铎笑着揽住李鋈的肩头,笑道:“谁先谁后还不一样?再说,我是做哥哥的,小十八又是单独成军,不说这些。他那边先立足,我这边也好弄些。”
李锴忙道:“原本想等着后天十三哥过生儿时,当礼送他。如今既然说到这了,我就只说了。我外公说,他看上的那片地儿大的很,十个小琉球加起来都难及。但是巧了,中间有一个好大的湖将地分成了两块。我就想着,将大的那块分给十三哥,我留小的那块……”
“十八弟!说甚么呢?”
李铎听不下去了,拦道:“吃酒吃多了是不是?无论如何,心意领了,但我这当哥哥的,也是要脸面的人!”
李锴忙道:“十三哥,你这就是瞧不上弟弟我了。都是大家说好的事,怎就到我这不作数了?
再说,咱们又不是说一辈子就占这一块儿地!赶紧占一片,积累起来,咱们兄弟们也好赶紧往西夷的地盘杀去!且不说咱们,后面还有那么些小兄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