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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俺忍住张俊挑衅,不去碰坚城反而是错的了?”金兀术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不耐了。“依俺说,今日因为这点子金银的事情,改了渡河的计划去碰下蔡这种坚城,才是白白贻误战机……张俊此举,明明就是想要俺们气上了头,弃了淮南皇帝,回身去打他!越是如此,越不能中了他的计策!”
阿里摇头不止:“我要说已经说完,四太子随意便是。”
兀术一时气急败坏。
倒是讹鲁补瞅着不好,大约劝了一句:“四太子不要嫌弃,阿里将军是老成的法子,阿里你也不要故意顶撞,四太子这番定力还是好的……对面军寨虽然严整,但咱们大金野战无敌,不管浮桥还是渡船,只要能送过去三五千,便大势抵定了!”
阿里和兀术闻言各自讪笑,却都没有搭理讹鲁补的意思,而讹鲁补见状无奈,只好干脆一些了:“如此说来,四太子的意思是忍下这一回,先尽量谋求渡河?”
“不错!”金兀术昂然答道。“不可因小失大!更不可因为区区一点金银,便中了张俊引我们攻城的计策!”
“阿里将军的意思是,无论如何,无论有无今日之事,都该一力破城,按部就班?”点了点头后,讹鲁补继续扭头询问。
“不错。”阿里也坦诚言道。“不破城便渡河,太过冒险……我军远道而来,孤军深入,寿州淮北一带又被宋人提前做了迁移,无论如何都该先取立足之地,不然一旦迁延消耗起来,失了方寸,区区平地之上,没法立足,便只好退兵了。到时候,咱们非但抓不到宋国皇帝,反而要被大家伙笑话的!”
话至此处,金兀术和阿里复又齐齐看向了讹鲁补,而讹鲁补微微一叹,却也说出了一个顾虑:
“我只会打仗冲锋,这种事情以往并不掺和,但今日却也有一个疑虑要问四太子……若是我们筹划渡河时,咱们之前一直说的下蔡城内渡修好了又如何?”
金兀术当即捻须冷笑:“既然一意筹划渡河,下蔡城只要看住便可,内渡修好不修好又关大局如何?俺就不信了,他宋人敢出城野战?!”
讹鲁补这才恍然:“是我糊涂了!那我无话可说了!我其实也不觉得会如阿里那般落到野地里不能立足的地步……野地里作战,咱们怕过谁?就凭眼下这两万军,宋人来十万都不怕!”
“这便是不做表态之意了?”金兀术失笑相对。
“不错。”讹鲁补摊手而对。“两位自决!打仗时唤我便是!”
阿里摇头不止,金兀术却是长出了一口气……毕竟,说是自决,金兀术须是主帅,不还说按照这位四太子的意思来?
三人既然议定,依旧以渡河之事为主,还是要准备起浮桥渡淮,便也无话可说,只好各自散去,浮桥准备前的诸事只能由着金兀术的性子肆意来了。
而送走两位万户,抹去帐中土灰,却难抹平金兀术心中郁郁……任何一个年轻主帅如此被敌军戏耍,被老将如此当面教训,心中总是难平的。
再加上浮桥准备妥当似乎还要数日,这位四太子便不免胡思乱想,一会担心对面那赵官家会因为下蔡城变得妥当而一跑了之;一会又想着对方干脆一走了之,使对岸一空,他便可直接弃了下蔡放肆去追;然后转过身来,却又一时觉得对方那个赵官家居然敢渡河来安人心,竟是将他乘夜入淮水的胆略给平了下去,心中愈发不忿,竟起了意气之念。
总之,战争的空隙之中,强行按捺住攻城之意的金兀术在明显受挫之后,确实是忍不住想做点什么……而忽然间,这位四太子也确实起了一个主意,却又遣人将那时文彬再度唤来。
“不要怕!”负手立在帐中的金兀术看到地上之人战战兢兢,也是无奈。“都说了,此事与你无关,便是责罚也只是赵球该死……且已经死了!”
时文彬无奈,只能叩首称恩。
“俺现有一个恩典给你。”金兀术转过身来,严肃讲道。“等做好了,便立即复你的参军之职……”
时文彬还能说什么,难道还能拒绝?只能连连称是。
“是这样的,对面的赵宋官家怕是还不知道,俺们大金国最近多了两个臣子,一个唤做昏德公,一个唤做重昏侯,你写封文书记叙说明一下这事,再劝他也来降,说俺兀术保举他个王爵……然后你再做使者与俺送过河去!”说到这里,金兀术不免气势渐渐回来,却是忍不住挺胸腆肚起来。“俺要亲眼看看那个大胆子宋国皇帝的回信!”
时文彬抬起头来,根本不敢拒绝,却又忍不住心情复杂,以至于潸然泪下。
“哭个甚啊?”心情舒坦了的金兀术坐回位中,却是连连催促。“速速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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