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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念盯着她,好几秒钟才干笑了一声:“你是真的……不愧是老师的女儿,甚至可以直视我的眼睛对我撒谎,春雨,我们的相遇就是一个阴谋,还是分开比较好。”

春雨几乎站不稳,可是陈秋风说的话还在耳边,在这个时候,她不能跟刘念解释,也无法离开陈秋风,她的指甲把自己的手掌都掐出血,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你是要和我分手吗?”

刘念试图在她精致的妆容里找出一丝裂缝,却再次发现,春雨和陈一凡果真是亲姐妹,她们一样的坚韧和决绝,哪怕刚刚哭过,也不会让刘念捕捉到任何的妥协与软弱。他点头,话却是看着陈秋风说的:“老师,您的女儿,我一个也不要。”

陈秋风的目光再次停留在了那个手串上,话却说得残酷而严厉:“刘念,你不仅软弱,还很自大,甚至愚蠢到自欺欺人。你不要我的女儿?哈,连我都听说了,是一凡不要你!纵使你使了多少手段,跪下来求她,她也弃你如敝屣,宁可去跟一个混混!至于春雨,你自己刚刚说过,你们的相遇是我计划的一部分,轮得到你来评价要与不要吗?”

字字句句,都像是锋利的尖刀,精准地戳在刘念的心口上,刀刀致命,刘念甚至站立不稳,一只手扶住了门框。春雨想要去扶他,却生生忍住了,她从他身边走过去,转头对陈秋风说:“爸,我先下去叫车。”陈秋风点头,春雨快步走出病房,转过楼梯,才在监控都拍不到的墙角,蹲下身子,痛苦地抽泣起来。

病房里,陈秋风望着窗外,刘念望着陈秋风的背影,一时气氛沉默而凝重。隔了好几分钟,刘念才艰难地开口:“我……刘念……在你眼里,是什么? ”

陈秋风转过身,看着刘念:“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我甚至想把女儿嫁给你。”

刘念摇摇头:“不,一凡说得对,你从来没有在乎过我或者你的女儿们,你只是想要控制我们,我是你和梅道远斗争的打手、爪牙、看门狗……更是让你赚了大钱的摇钱树!而一凡或者春雨,都是你用来控制我的棋子!”

“闭嘴!”陈秋风两步冲到他面前,劈头一记耳光,冷笑说,“没错,刘念,但是你搞错了因果。没有我,就没有你。反过来,这个命题不成立。别忘了,是谁在你连学费都掏不起的时候帮你入学!是谁帮你搞走梅道远,让你占有了整个明德!是谁让明德能一步步做大,甚至让你敢去想和四大集团平起平坐,在你搞砸了以后帮你收拾烂摊子!是谁,是谁啊?”

“是你。”刘念低下头,片刻之后,他目光复杂地看着陈秋风,“我……很小就没了父亲,家境不好,性格也软弱,总是被人欺负……我觉得我来到这个世界上,除了拖累我妈妈之外,完全就是个多余的……直到我遇见你为止——你帮我很多,教给我很多,让我来家里吃饭……我妈妈去世以后,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梅道远瞧不起你,你的家人和你很疏远——连一凡,她都不喜欢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不这么想。我知道你有你的骄傲,我也希望有一天,我能成为你骄傲的一部分……我从来没说过,但在我心里,我拿你当我的父亲……”

陈秋风不置可否地听着,手指轻轻敲打着桌上的一只茶杯。

“对,没有你,就没有属于刘念和陈一凡的明德,你从明德获利,也完全无可厚非——但是老师,这么多年,我经手的一笔笔巨款打入你的海外账号,那都是犯法的!可是我从来没多说过一个字,你觉得为什么?是我刘念想要贿赂、讨好一个惹不起的权威吗?不是,不是!”刘念的眼眶发红,渐渐激动起来,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刘念永远不会去讨好任何人!我只是想报答你,我希望你的才华和地位,能够通过我,通过明德,兑换成等价的财富!我希望你能过上更好的生活!结果呢?我的一片诚心,换来的是什么?五年……五年的骗局,五年的监视,如果我不知道这个秘密,你一定会让春雨嫁给我,对吗?我在你眼里, 就是一个随意拿捏的傻子吗?!”

陈秋风的目光第三次落在刘念的手串上:“是梅道远让人跟你说的这些吧?春雨是我的女儿,我想让她在明德历练几年,以后能有好一些的生活,这是我对她的补偿。至于为什么没有告诉你?刘念,我以为你是要跟一凡在一起的,我不想让她受到伤害。后来春雨对你日久生情,并不是我能控制的,而你愿意跟她在一起,难道也是我逼迫的吗?”

刘念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驳,只得沉默。陈秋风接着说:“梅道远最擅长的,也是最可怕的一面,就是蛊惑人心,我早就知道了,但是……刘念,我没想到,他竟然这样轻而易举地击溃我们之间的信任!我很伤心。”

刘念沉默了片刻,把手上那个木头手串摘下来,托在手上给陈秋风看:“老师,您一直在看它,您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

陈秋风冷笑:“梅道远的东西,我很好奇它为什么到了你的手上。你喜欢木雕,你来告诉我,这个东西是不是很值钱,是不是梅道远用来收买你的?”

刘念半信半疑地看着陈秋风,又把手串戴回了手腕上:“也许吧,老师,我先走了,明天还有公事。”

陈秋风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终于点了点头。

春雨回来的时候,刘念已经走了,陈秋风站在窗前,用耳机跟什么人在打电话,她躲在门口,依稀听到她爸爸跟电话那边的人说:“梅道远可能找到了那个人……嗯?还能怎么办?你说能怎么办?……刘念不是我养的狗,他只要知道了那件事,就是随时可以咬人的狼……嗯,就这么办吧……狼,当然是不能留的。”

春雨只觉浑身发冷,她哆嗦着把耳朵贴紧医院的木头门,听到陈秋风最后说了一句:“做得干净些,别再留麻烦了!”

她又在门口呆呆地站了好几分钟,等到陈秋风挂了电话,才装作急匆匆跑回来的样子,干练利落地走进病房,拎起装着陈秋风私人物品的旅行袋,轻快地说:“爸,出院手续都办好了,车在楼下等,我送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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