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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在佳木斯守备队审讯室里,高铁花受尽了皮肉之苦,被打得血肉模糊,衣不蔽体。负责审讯她的竟然是佐野政次,他极尽淫威、恐吓之能事,说进了宪兵队就等于进了地狱,不死也得扒一层皮。但高铁花丝毫不为所动,她抱定必死的信念,面对佐野政次的刑讯逼供,她一口咬定是到佳木斯走亲戚的。
“走亲戚?谁是你的亲戚?今天上午你到柳荫街干什么去了?你的亲戚住在柳荫街吗?”佐野政次咆哮着。
高铁花说:“他搬走了,俺没找到。”
“那么你认识一个叫柳霞的中国女人吗?”
“不知道!”高铁花不假思索地说。
“胡说!你是共产党,昨天晚上,你们绑架了石明少佐!说,你们把他押到什么地方去了?”佐野政次端着高铁花的下颌说,唾沫星子都喷到她的脸上。
“该说的俺都说了,就是打死,也不知道。”
这时,高铁花已经心有底了。从佐野政次的问话里,她断定他们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她到过柳霞的家里,和对那些姑娘一样,他们只是猜测,不过是乱捕蚂蚱而已。
但恰恰是她这种坚定的态度让佐野政次犯了疑惑,这种表现与众不同。哭爹喊娘,屁滚尿流,这种佐野政次希望看到的表现,高铁花的确做不来。又不能从她嘴里掏出半点儿有价值的东西,所以,佐野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狠狠地打。但事实证明,打也无济于事。恼怒的佐野政次竟一时拿高铁花没办法,放又不甘心,不放又于事无补。要她的命倒是轻松的,那又没什么意义,杀人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吩咐一声“继续打”,便很厌倦地离开了。当他走到走廊里,听到那些女人们的哭声,心情才稍稍有些舒畅。
“这是多么美妙的声音哪。”他在心里感慨着。
他走进了矢村英介的办公室,猛抬头看见矢村英介阴魂一样坐在夜色里,那张脸苍白得吓人。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招了吗?”矢村英介用低沉的声音问。
佐野政次沮丧地摇了摇头。
矢村英介继续说:“难道你真的以为这几个女人是共产党?如果石明俊一是被中国女人绑架的,那我们真的快完了。”
佐野政次受不了矢村英介这冷嘲热讽的态度,他大喊道:“可有人看见,石明俊一失踪的时候,有一个中国女人到过柳霞家里……而这些女人恰恰出现在柳荫街,大清早的她们去那儿干什么?”
矢村英介阴森森地笑了:“有一个女人到过柳霞家,而你却找来一堆,这种手段未免太平庸了。”
佐野政次简直想扇他一记耳光,“矢村中佐,我提醒你,你的任务是作为佳木斯守备队的大队长配合我们调查石明少佐失踪事件,而不是向宪兵队指手画脚!你懂吗?”
矢村英介用慵懒的口气说:“我也提醒你,我并没有阻止你继续审问。”
“你也阻止不了!”佐野政次说着,气哼哼地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又回身说道:“她非常可疑……我是说她的表现非常像共产党。”
“佐野中佐,你为什么不说她就是共产党呢?”
“哼!你等着瞧吧!”
门被咣的一声关上了。
矢村英介在屋子里来回地踱着步子,思索着佐野中佐的话。这个表现很像共产党的女人,也很让他感兴趣。他能想象得到这个佐野中佐会用什么方法对付她。所以,他决定到审讯室里走走,更何况,这是他分内的事。
推开审讯室的门,他惊呆了。他看见这个中国女人已经被放下横梁,靠墙站着,身上的衣服已经碎成片片,血从伤口处不断地流出,看上去几乎是赤身裸体。佐野政次正站在她的面前,脸上闪着油光,眼睛因为兽欲而变得疯狂放荡。他正一把撕开这个女人的衣服。
“别碰我!你这畜生!”女人拼命地叫骂。
佐野中佐狞笑道:“我知道用皮鞭是不会让你开口的……那就只好动用我的特殊武器了!”
说着,他把手伸向高铁花的腰带,并一把扯断了它,女人的下体顿时暴露无遗。
“不——不——”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佐野!你想干什么?强奸她,是吗?”矢村英介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喊道,并上前一把推开了佐野中佐。
这突然一击几乎吓走了佐野中佐专注的淫欲,他也恼怒了,叫道:“关你什么屁事!该死的,她是我们的,是宪兵队的!”
矢村英介毫不示弱地反驳道:“她是被你怀疑的俘虏,不是妓女!这里是守备队,不是妓院!我不允许有人在我的地盘上干出这种肮脏的事……无论他是谁!”矢村英介用暴怒的双眼逼视着佐野政次,在佐野政次的眼里,他已经疯了。佐野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不错,这里是守备队,不是妓院,如果……如果你能让她开口的话,那她……她就是你的了!”说完,他懊丧地走了。
审讯室里只剩下矢村英介和高铁花。矢村英介怒气难平,他的双眼因充血而泛红。当他转身去看高铁花时,他好像刚刚看到高铁花的下体,他的脸唰地红了。急忙跑过去提起高铁花的裤子。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惊了,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彻底受到惊吓的高铁花同样用仇恨的目光注视着他。这目光使矢村英介的双手颤抖不止。因为高铁花的腰带已经断了,矢村英介不知该如何把她的裤子固定在她的腰际,便在自己的身上不住地摸索,想找到类似绳子的东西,可摸索了半天,他什么都没找到。
慌乱之中他看到了捆绑高铁花双手的绳子,便示意高铁花坐下来,他好去解开那绳子。聪明的高铁花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乖乖地坐了下来。矢村英介才腾出双手解开绳子,并把它递给了高铁花。令矢村英介没有想到的是,高铁花没有去接绳子,却狠狠地抽了他两记耳光:“畜生!你们都是畜生!”
矢村英介被打蒙了,捂着脸,怔怔地看着高铁花。
侮辱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比残害更加可怕,高铁花万分悲痛,她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矢村英介虽然挨了打,但高铁花的哭声令他理解了她的心情。因为他也是日本人,因为他也看到了她的下体。她的身边没有别人,愤怒就只有他来承受了。尽管他救了她。矢村英介没有去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任凭她去哭。
哭过后,高铁花的意识方有些清醒。她站起身来,用绳子系住自己的裤子,抿了抿凌乱的头发,擦了擦脸上的血和泪,才目不转睛地看着身边这个救了她的日本男人。看着看着,她的脸也红了起来。矢村英介躲开这目光,静静地凝视着地板。高铁花则拉了拉衣襟试图掩盖自己暴露的身子。
好一会儿,矢村英介抬起头来望着高铁花说:“小姐,我很抱歉……我看过审讯记录,我相信你与石明少佐失踪案无关。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被释放。还有……我保证今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绝不会再发生。不是每个日本军人都像佐野中佐那样。我们首先是个人。”
高铁花先是感到惊诧,然后点点头。
矢村英介把自己的手帕递过去让高铁花擦脸上的血。高铁花一扭头,没有去接。矢村英介仔细地端详了高铁花一会儿,脸上首先露出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然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很理解你心中的仇恨。休息吧,一会儿我派人送些衣服给你换上。”说着,矢村英介伸出一只手,想摸一下高铁花的头,但那只手在空中迟疑了一下,没有去摸。“好了,你先安静一下,我先回去了。”说完,矢村英介露出很亲切的笑容,转身离开了。
夜深人静,高铁花坐在地板上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禁一阵阵后怕,这简直是一场噩梦。如果不是上天保佑让那个日本军官及时赶到,后果将不堪设想。她感觉到那个日本军官不同一般,那忧伤的眸子里有着和中国人相同的东西。“不是每个日本军人都像佐野中佐那样……”这句话又在耳畔回响,“难道这个日本军官真的良知尚在吗?”她默默地问自己。“不!他们是一样的……这也许是他们的手段。”她这样暗暗地警告自己,“如果他们真的良知尚在,真的人性犹存,他们就不会到中国来,就不会给中国人民带来这么大的灾难!”
当那个军官因羞涩而泛红的脸又出现在眼前时,高铁花真的矛盾了,她也从内心里感到羞涩。一个姑娘的下体让人看见,除了强暴之外,那无疑是最让人羞涩的事。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这个日本军官有强暴自己的意图,“除非这是一种手段”。
时间并不算太长,矢村英介重新走回来,把一个装满米饭和热菜的饭盒递给高铁花。高铁花早已饥肠辘辘,目不转睛地盯着饭盒,然后又盯着矢村英介。她真的想一把夺过来就吃,但一个中国人的自尊让她打消这个念头。当她从矢村英介的眼睛里读到悲哀的情愫时,她觉得没有必要维护自己的自尊了。是人都会饿的,面前这个人不是日本军官,他的确就是个男人。
矢村英介看明白了高铁花情感的变化,他笑笑说:“我想你一定是饿了。吃吧,吃完饭我领你离开这里。”
高铁花点点头,然后接过饭盒,当着这个日本军官的面,风卷残云般把它吃光了。然后抹抹嘴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矢村英介。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矢村英介很缓慢地说。
高铁花不知道这个日本中佐将要把自己带到哪里,然后再对自己做些什么。但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一去,一定是离要强暴她的那个畜生更远了。不过有一点她非常清楚,就是无论到哪里,都别想从她嘴里得到一丝一毫有关石明俊一的情况,谁也别想!无论是什么手段!
矢村英介开车将高铁花拉到自己的住处,这使高铁花陡然绷紧了神经。站在客厅中央,看着那个穿着日本军服的男人,还有这个布置得井井有条的家,高铁花无论如何都没有安全感。恐怖、毁灭、奸淫萦绕着她,她无法相信这个日本军官会像客人一样招待她。矢村英介介绍说:“这是我的卧室,今天晚上你可以睡在这里。”
高铁花不知所措地点点头,“哦。”
“坐吧,看上去你已经筋疲力尽了,你可以把这里当作旅馆,当然……也可以当作是你的家。”矢村英介很礼貌地说。高铁花坐下来,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忽然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这里比外边安全多了,周围的气氛使她很放心。当二人目光相撞时,高铁花又发现了这个男人眼里的痛楚和悲哀,这不是一个侵略者应有的眼神。矢村英介突然露出很迷人的微笑,最起码高铁花是这样认为的。抛开战争与仇恨,不可否认,这个男人的确很英俊。他脸上那份忧伤,无疑使他缺少了残暴增添了深沉。“今天晚上我把你带到这里,是不想让你再受到伤害。无论你是不是无辜的,那样的伤害都不应该。”矢村英介用这种微笑面对她说。
“我真的是无辜的。”高铁花独独抓住这个字眼辩解说。
“我相信,你一个弱女子不会使用那样的暴力。”
“暴力?”高铁花带着反问的语气说。
“不,不,你别误会,对于中国人来说,那是反击。”矢村英介急忙解释说。
“中国人永远不会像日本人那样崇尚暴力。”高铁花冷冷地说。
“对不起……我还得纠正你一下,应说一部分日本人。”矢村英介说着,也挨着高铁花坐下来。
高铁花默不作声。但随后又说:“那部分日本人我没看到。”
“好了姑娘,咱们不谈这些了……你多大了?”
高铁花脱口而出:“22。”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对味儿,一个男人不应该轻易问一个女子的岁数,而女子的回答也不应该这么轻易。
“噢,”矢村英介思索着,“连岁数都一般大。”
高铁花疑惑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矢村英介一下子醒悟过来,急忙说:“你不但长得像我妹妹,而且你们一般大,她叫霜子。我第一眼看到了你,差点儿把你当成了她。”
高铁花抬头望着这个男人。
矢村英介叹息一声说:“可惜……她已经死了,死于东京大轰炸。”
高铁花身体一震。“难道这就是他救自己的唯一理由吗?”她在心里问自己。
矢村英介留神端详着高铁花。她坐在那儿,神情恍惚,眼睛和脸上伤痕累累,这无疑使他想起妹妹被炸死的那一幕。
“你们有充足的理由恨我们,可是……我们也有着和你们一样的痛苦,我们该去恨谁?”说着,他站起身来,“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休息吧,明天我还要早起。”高铁花也站起身来,心中突然出现新的恐惧。矢村英介似乎看出高铁花的心理,“小姐。你住在卧室里,我住在外边,这样可以吗?你要相信自己,你现在不是囚犯了。”高铁花凄然一笑,矢村英介也报以一笑,“我说过,不是所有的日本军人都和佐野中佐一样……晚安。”矢村英介说完便走出去了,而且留给高铁花温柔的一瞥。
高铁花不再担忧,很安稳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矢村英介正坐在办公桌前查资料,佐野政次突然推门进来,恼怒地盯着矢村英介:“她在哪儿?”矢村英介不紧不慢地说:“她离开了。”佐野政次勃然大怒:“她离开了……。什么意思?你放了她?”矢村英介仍不动声色地说:“不,是我把她带走了。”佐野政次说:“哦,你把她带走了,可以问问为什么吗?”“我需要她,希望你能理解。”矢村英介笑了笑说。佐野中佐慢吞吞地点点头,戏谑地说:“你需要她……我当然能够理解,可你知不知道别人也需要她?”“不知道,佐野中佐。”矢村英介觉得自己汗毛直竖,“我不知道,我以为你……”“好啦,好啦,没关系!”佐野非常得意地笑道:“很高兴看到你终于充满活力。男人嘛,哪有不喜欢女人的?”“谢谢,佐野中佐。”矢村英介假装不好意思地说。“不要谢我,还是谢谢你的雄性激素吧!不过我警告你,如果后来证实她是共产党,你可就惨了!”说完,佐野中佐狂笑着走出办公室。
23
大召威弘踏着夜色回到了东大屯。风很凉,卷着枯枝败叶沙沙地响,不住地在他的脚下打旋,像是在迎接他,而亲吻他的双足。他身材高大,却消瘦得撑不起那身破旧的军服。还有那顶丑陋不堪的军帽,威风扫地地扣在他蓬乱的头顶上。它几次被风吹落,大召威弘有意任它而去,但想到他毕竟做过军人,上过战场,尤其回到家里,没有它,无疑缺乏一个退伍军人的完整。所以,他几次不厌其烦地将它拾起戴上。而那只空空的袖管,却无论如何也不听他的支配了,它不住地在风中飘扬着,像在冲着逝去的战火硝烟挥手告别,同时也给它的主人增添一种军人的悲壮。
村子很静,灯光也极少,这个从中国人手里夺来的村子,像是仅剩的一张死皮,裹着毫不相干的内容欺骗着时光混日子。如果不是因为响起几声狗叫,大召威弘真的以为村子里的人都死绝了。
还好,这可爱的狗迎接他的回归。
伸手去敲家门时,大召威弘就想哭。想到年迈的父母,临行前是两个活蹦乱跳的儿子,如今失去一个儿子还有另一个儿子的一只胳膊。想起叶子和良子,她们始终守着那一夜的好梦过活,等来的却是残缺不全的爱情。他无力去敲那个门,真想蹲下来大哭一场。
门没等敲就开了。阿崎婆用苍老的声音问:“谁呀?”
“妈,是我。”大召威弘叫一声,就扑到妈妈的怀里。
“天哪,是威弘回来了,我的儿……你真的回来了。”阿崎婆抚摩着儿子的头,以为这是一个梦。
“妈,对不起,我……我没有把平川带回来。”大召威弘无法控制自己,他终于哭了。
“平川……平川……”阿崎婆捧着大召威弘的头,“平川他……临死前说了什么?”
“对不起,妈妈,真的对不起。”大召威弘泣不成声,“他是被人砍了头,他什么都没顾上说。”
阿崎婆一听,不禁抱着儿子老泪纵横。
叶子听出了外面的动静,当她意识到是自己的丈夫回来的时候,她激动得险些晕倒。她不顾一切地冲出屋子,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流,“威弘君回来了……我的丈夫回来了……活着回来啦!”她边跑边擦泪,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听到自己胸中那沸腾的呼喊声、惊叫声和狂喜声。
阿崎婆听见了叶子的声音,她松开了儿子,“威弘,站起来,你的叶子来了,站起来跟她说话。”没等大召威弘站稳,叶子就像一阵风一样扑到他的怀里,他也沸腾着,这个令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如今就在自己的怀里,他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叶子抑制不住感情的冲动,她呜呜咽咽地哭,泪水婆婆娑娑地流,最终竟气堵咽喉而不住地咳嗽起来。大召威弘紧紧地抱住叶子,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当叶子攥住那只空空的袖筒时,叶子止住了哭声,似乎一下子恢复了平静。
“你把它弄丢了!”她的语气更加平静。
大召威弘也努力保持着平静:“可我还活着。”
阿崎婆走过来,也抓住那只空空的袖筒说:“活着就好,比什么都好。只是……只是平川再也回不来了。”说完,她又老泪纵横。
“去,去看看良子吧……她每天都在想平川。”哭过后,阿崎婆对大召威弘说。
大召威弘坐在良子的屋子里,看着这个憔悴的女人,知道她受苦了,便未语泪流。“对不起!良子,我没能保护好平川,我真希望回来的是他,而不是我。”大召威弘说完,惭愧地低下了头。
良子向大召威弘躬身施礼说:“别这么说,哥哥。谁不回来,都是我们家最大的不幸。”
“可平川他……他那么年轻,那么可爱。”说着,大召威弘又流出泪来。
良子说:“自从得知平川牺牲的消息后,我真的活不起了,几次想死。后来,是一个姓姚的中国皮货商送来了平川的信,才救了我。”
大召威弘抬头望着良子,不解地说:“姓姚的中国皮货商?”
良子说:“是的,他捎来我丈夫牺牲前写来的一封信。我丈夫似乎早意识自己回不来了,他在信中鼓励我好好活下去。而且还提到了鹤田洋一,他让我嫁给鹤田洋一,这真让我……”
大召威弘说:“那个皮货商现在在哪儿?”
良子从内衣兜里掏出姚长青捎来的信说:“不知道,他扔下这封信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