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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湛说:“小媳妇!”
蒋柔自动忽略他的糙话,稍微往前一点。
蒋柔个子挺高, 但是车实在高大凶悍, 她的两条长腿晃了晃, 发觉没有脚踩的地方,只好支在那里, 很没安全感。
陆湛想起什么,将车把上的头盔给她扔过去,低声说:“抱紧我。”
“你不戴么?”
“只有一个。”陆湛攥紧车把, 不想和她废话,“抱紧我,如果不想被甩出去的话。”
蒋柔犹豫几秒,伸出手臂,攥住男生的衣摆。
陆湛身体微僵。
女孩身上有一股纯净的花香味,他说不上来, 淡而幽静,还有一丝冷意, 让人想起高山幽谷中的白色山茶。
手臂软软细细的, 呼吸轻柔。
陆湛从后视镜看她半刻, 回过神,脚一踩,发动机嗷嗷嗷咆哮起来。
街霸是哈雷中最硬汉的一款,比哈雷的硬汉883还粗糙, 上世纪美国重型机车风, 粗野原始的排气管, 以及一发动就震动的双缸发动机。
很够味。
却让蒋柔不太适应。
她没坐过这种重型机车,没有想到会这么震,如蓄势待发的猛兽,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街霸便猛地加速,往前冲起来。
一时间,风声剧烈。
越过缓慢挪动的的汽车,越过瘫软的马路,越过夜市的摊子,两人风驰电掣前行。
夏风吹在脸上,带着城市若有似无的海腥味。
那种感觉,刺激又疯狂,心似被高高悬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
蒋柔呼吸急促。
陆湛从后视镜中瞟一眼女生苍白的脸,以为她害怕,车速减慢。
蒋柔不是胆小的人,只是刚开始坐不适应,被震得难受,现在好一些,她想到叶莺就担心,见车速明显变慢,心焦地催促,“能不能快一点!”
街霸声音大,她不得不抬高声音,像是在喊。
陆湛扬起眉梢。
他体贴她,她还不满意了?
陆湛加快车速,嘴角噙着笑,高声调侃:“我跟你说啊,男人快可不是什么好事!”
蒋柔不想理他。
“懂得吧?要慢一点!”磁性的嗓音混在巨大发动声中,听不真切,更觉粗哑。
蒋柔默默别开眼睛。
“嗯?”
见她不理,车速陡然加快,比刚才还快,轮胎似在马路上腾空,迎面呼啸的风凛冽起来,空气加速涌动,景色一闪而过。
“那你稍微慢点!”
蒋柔也觉得这速度过分。
陆湛乐了,笑容肆意, “我还是喜欢你说快一点。”
“……”
这人真是混账,但这时候她真没有心情跟他吵,也有求于他,“你能专心骑车么。”
“哟呵,你听得懂啊。”陆湛挺惊讶,见她面色不好看,拖着长腔说:“行行行——”
他攥紧车把,专心飙车,保持在一个又快又安全的速度。
马达声亢奋嚣张,蒋柔感觉浑身毛孔都跟着那疯狂的震感而叫嚣,胸口炙热发烫,大脑跟着嗡鸣。
那种感觉难以言喻。
刺激到心颤。
过路的行人和司机都提心吊胆看着他们。
蒋柔下意识攥紧男生衣摆,望着他宽阔结实的后背,却不觉得害怕。
*
市立医院。
骑摩托要比蒋柔想象中快太多,手机屏幕显示着七点,距离蒋海国打电话不过才半小时。
蒋柔飞快跳下车,匆匆说声谢谢便往里冲。
陆湛掂着头盔,斜着身子倚着街霸,看着女孩消失的背影,啧了一声。
他还得回去训练,也没多等。
蒋柔走进医院,迅速给蒋海国打电话,连打几次也没人接,她心里着急,最后遇到以前做产检时相熟的护士,这才领她到产房门口。
远远的,蒋柔就看见了蒋海国,一句“老爸”还未开口,又咽下。
蒋海国就坐在产房门口,驼着背,耷拉着脑袋,手不断搓着板寸,很是紧张。
蒋柔打量他一会,第一次发觉,父亲老了。
蒋海国二十四岁退役后结的婚,第一年就有了她,算下来也不过三十九、四十岁,可是蒋柔却觉得,他看上去很老。
想想也是,蒋海国是穷家庭出身,叶莺不是本地人,他们都没有上一辈的照应,蒋海国虽然租出了一套房,但想要优渥生活,也不容易。
她也知道,以前妈妈没怀孕的时候,蒋海国除去上班外,周末还兼职教小孩练帆板,风里来海里去,确实辛苦。
也是如此,蒋柔觉得,她和妈妈生活挺滋润的。
“爸。”蒋柔坐在他身边,问:“妈妈到底情况怎么样了?”
蒋海国看见女儿,脸色很难看,“具体我也不知道,我还在学校,突然接到你妈电话,说她不小心滑倒了,一直哭。”
他声音里满是心疼和愧疚,说:“唉,你妈年纪也大了,早知道……都是我自私……”
蒋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安慰父亲:“不是的爸,妈妈也很想再要个宝宝的。”她拍拍父亲的肩,“我也想要个妹……弟弟啊。”
“你看你们那代都有个兄弟姐妹的,我就没有,生活很寂寞的。”
蒋柔拿出书包里的水杯,去开水房打了热水,递给父亲。
蒋海国喝下后,心情稍平静。
两人就这么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等。
这一等,就近乎一夜。
期间蒋海国让蒋柔回去,想着女儿明天还要上课。但蒋柔放心不下妈妈,怎么都不肯,最后拿出课本和作业本,在医院写作业。
直到凌晨,寂静的黑夜被一声啼哭划破。
蒋海国攥紧的拳头终于松开,长舒一口气,蒋柔撑着额头,焦躁也淡些。
蒋海国站起来,脸上露出另一种紧张,魁梧的身体发着抖,咬紧下颌,眼神里有期盼。
蒋柔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她走到父亲后面,看向护士,静静等待着结果。
是弟弟,还是妹妹。
护士笑盈盈出来, “谁是孩子父亲?”
“我是。”蒋海国深吸一口气,关切说:“我老婆怎么样了?”
“一切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