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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澜回到沈家,除了表现出在学习上的聪慧之外,一直表现平平,更不要说跟沈希潼相比了。
每每看到沈清澜的淡漠疏离还有沈希潼的优秀,楚云蓉内心其实是愧疚的,她不敢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更加不敢去想,要是沈清澜没有丢,那么是不是她也会跟沈希潼一样优秀。
楚云蓉看着台上的作画的女儿,心绪复杂难平,沈谦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无声叹气,他不是不知道妻子的心结,当年的那件事其实算不上是妻子的错,真要认真算起来,沈清澜会被人贩子拐卖,原因还在他的身上。
只是这件事的真相他一直不敢告诉楚云蓉,害怕她接受不了,害怕她会因此怨恨他,也怕这个家就这么散了。
沈希潼看着台上的沈清澜,至今不肯相信她就是冷清秋,可是内心深处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沈清澜就是冷清秋,这样的想法,让她险些控制不住自己,上去将沈清澜拽下来。
台上,沈清澜已经完成了画作,同一时间,假冷清秋也搁下了画笔。
她看了一眼沈清澜的画作,眼眸微闪,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
已经有几个来到现场的专家上来,对着两人的画作做鉴定,只见他们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眉头都皱的紧紧的,似乎被什么难题困扰了一般。
除了这几个鉴定的专家,其他的围观群众都没有上去,只是围着台子的四周看着台上的两幅画。
沈清澜画的是大海上的的日出,大片深色的大海,神秘而危险,而在海平面上,天光将亮未亮,一抹红映照了半面的天空,驱散了陷入人间的黑暗,那一抹红,看着那么的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及,画作的右下角,是冷清秋的签名。
假冷清秋画的也是大海,只是大海中波涛滚滚,怒浪滔滔,海面上只有一只手,只剩下一只手掌还在水面上,离那之后不远的海面上,靠近沙滩的一面,几个人站在那里,一脸的慌张,明明伸把手就可以把那个溺水的人救起,可是却谁也没有动作。
沈清澜和假冷清秋都淡定地坐在一边,任由几人品评画作。
过了好一会儿,几人才离开两幅画。
“怎么样,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一个年纪稍大的画家走了出来,摸着花白的胡子,摇摇头,不说话。
“哎呀,这摇头是什么意思,到底谁是真,谁是假。”观众中性子急的人已经开始抓耳挠腮,能来到这个画展的,都是对冷清秋有所了解的,这里面还有不少冷清秋的粉丝。
知道自己的偶像被人冒充,作为粉丝,自然是心急如焚。
花白老者姓蒋,人称一声“蒋老师”,是画界的泰山北斗,门下也有不少得意门生,这次会来冷清秋的画展,其实也是受邀而来。
“蒋老师,您能看出这两幅画到底哪一幅是真的,哪一幅是假的吗?”最开始出声、并且提议作画证明身份的画家开口,问出了在场观众的心声。
不少人附和地点点头,就是啊,不要光摇头,宣布答案啊。
蒋老先生的目光在沈清澜和假冷清秋的身上扫过,又跟几个一起鉴定的同行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头,才缓声开口。
“这两幅画画的都很不错,在年轻一辈画家中堪称翘楚。而两人的笔锋、作画习惯也很是相似,咋眼一看,还真的是难分真假。”
他顿了顿,又说道,“我们都知道冷清秋的画作一向善于表现事物的阴暗面,但是沈小姐的这幅画画风与冷清秋以往的画风并不相同……”话没有说完,大家似乎已然知道了后面的意思。
“没想到堂堂沈家的千金也会做这种冒充他人的事情,可真是没有想到。”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口说道,语气不屑。
“我原来还挺喜欢的,尤其是那段救人的视频爆出来之后,我还把她当做是我的女神,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当初那个视频,不会也是假的吧?”有人开始质疑。
“不可能吧,那件事可是上过新闻的,我觉得那件事是真的。”也有人维护。
“切,谁知道呢,依照沈家的家世,即便是假视频说成真的,也有人相信啊,蒋老先生的人品我们都是知道的,也是画界的老前辈了,他说是假的,那么自然就是假的,我看这个沈家千金是想出名想疯了。”
也有些人不同意这样的说法,“谁说蒋老先生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冷清秋近期的画风变了好嘛,明明这个沈小姐的画作更符合冷清秋现在的画风,你们都是什么眼神,看不出来?”
只是这样的话刚一出来,就被更多的质疑声淹没,纷纷围攻那个维护沈清澜的人。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沈家人的脸色都很是难看,尤其是沈君煜,听着别人这样议论自己的妹妹,就差冲上去跟人干架了,他狠狠地看了一眼说的最凶的几个人,将几个人的面容记了下来。
沈希潼脸上的表情虽然难看,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眼底全是幸灾乐祸的笑意,就连原本揪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她看着台上的沈清澜,嘴角轻笑,沈清澜,这下看你怎么办。
沈清澜倒是没什么表情,依旧是一脸的清冷,对周围人鄙夷的视线和难听的话语仿若未闻,而假冷清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只是……”蒋老先生再度开口,一个转折,立马把大家的注意力拉了过来,“我一直有在关注冷清秋,对她的画作颇有了解,相信在场的诸位应该也有人知道,其实近段时间,冷清秋的画作风格一直有在变化。”
有人点头附和,就是,谁说冷清秋的风格是一成不变的。
“虽然这位小姐的画作也很好,但是我们几个还是认为沈小姐才是真正的冷清秋。”蒋老先生一锤定音。
假冷清秋脸上的笑意终于维持不住,消失不见,她站起身,看向蒋老先生,“蒋老先生,您是前辈,也是我一直敬重跟欣赏的人,按理来说我应该叫你一声老师,但是这并不代表您可以随意否认我,我近期的作品风格确实有变化,可是这不表示这幅画没有变化我就不是冷清秋,您可以算是画界的权威,您的一句话甚至可以决定一个画家的命运,我希望您可以慎重。”
这番话看似合理,却在指责蒋老先生是在信口开河,根本没有真凭实据证明自己不是冷清秋。
蒋老先生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指责,脸上有些不好看,但是到底是业界的泰斗,该有的肚量还是有的,不与她争辩,只是实事求是地说道,“你模仿的确实很像,甚至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但是你有一个地方疏忽了,这是你唯一的败笔。”
他说的是“唯一”,可见假冷清秋的模仿达到了一种怎样的地步,连沈清澜都好奇地看向了蒋老先生,他真的看出来了?
“什么?”假冷清秋下意识地反问。
蒋老先生指着沈清澜画的右下角,“就是这个签名。”
假冷清秋皱眉,觉得这个老头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当初她模仿沈清澜,模仿的最像的地方就是这个签名,她自认任何地方出现问题也不会是签名。
已经有聪明的记者扛着摄像机对准了两幅画的签名位置,其他没有抢到先机的记者未免扼腕叹息,然后一边感叹同行太狡猾,一面将镜头对准了沈清澜和假冷清秋。
蒋老先生指着那个签名,缓缓说道,“冷清秋写字有个习惯,她的清字写得时候喜欢连笔,但是最后的那个勾却往往会忘记,这一点因为是连笔签名,很多人其实并没有注意。”
此话一出,沈清澜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笑意,没想到这位老先生还真的是发现了,她原以为这一点要她指出来才行呢。
蒋老先生的这话一出,立刻有人把两个签名做了对照,自然发现了这一点微小的不足,这里是冷清秋的画展,自然不少冷清秋之前的画作,仔细一对比,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大家再看向假冷清秋的目光就变了。
“没想到长得挺好看的,竟然做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何止是不要脸,简直厚颜无耻,刷新了做人的底线,要是我,肯定不敢出现在人前,可是她倒好,不仅出现了,还倒打一耙,说沈小姐假冒她。”刚刚还在指责沈清澜的人立刻把矛头对准了假冷清秋。
“我就知道像沈小姐那样的身份是不会干这种事情的。让你们不相信我。”刚才维护沈清澜的人此刻则是一脸的骄傲,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假冷清秋哪里知道自己竟然是败在最不可能的地方,事实已被曝光,她再解释也不过是多余,而她也没打算解释,看着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画上,悄然离开了现场。
事情结束得太快,她原本以为丹尼尔和冷清秋根本没有证据,即便揭露出来也拿她没有任何办法,结果,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走到无人注意的角落,假冷清秋打了一个电话,“我被揭穿了……对不起……这次是我没有做好。”
电话那端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假冷清秋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慌,她似乎想求情,可是也许是知道求情也没有任何作用,所以最后出口的只有一个“是”字。
离开前,她远远地看了一眼台上被众心拱月围绕的女子,绝色的脸上也没有因为被大家认可而浮现的喜色,依旧是一脸的清冷。
沈清澜,我记住你了,很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而在遥远的国度,一座豪华庄园的主卧内,男人扔了手里的电话,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酒,猩红的液体沾在他的唇边,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小七啊,你还是这么的让我迷醉。”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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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展现场,等大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假冷清秋早已消失无踪。
在场有很多的媒体朋友,反应过来之后纷纷想要采访沈清澜,沈清澜看了一眼丹尼尔,丹尼尔立马会意,过来挡在沈清澜的跟前。
“各位媒体朋友,大家听我说,我们家清秋是个低调的人,平日里并不喜欢出现在媒体面前,这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次是清秋的首次画展,重点应当是她的画,你们说是不是?”
这话,没毛病。
能来到这里的记者都是人精,自然明白丹尼尔这话的意思,纷纷表示这次的报道他们会好好写,镜头也转向了展厅里的画。
“澜澜,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连自己的家人都瞒着,你说,这次要不是冒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你还打算瞒着我们大家多久?”沈君煜走过来,瞪着沈清澜,表情很有些凶神恶煞,但是眼睛里的喜意和骄傲却是遮也遮不住。
沈希潼也走了过来,不阴不阳地开口,“妹妹倒是隐瞒得好深,你早就知道她是假的,当初她来家里做客,你为什么不揭穿?”
沈希潼虽然从沈清澜就是冷清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可是想明白了之后,她心中的怒火却猛地高涨,尤其是想到自己当着沈清澜的面说自己跟冷清秋的关系有多好,多亲近,现在想来,指不定沈清澜当时心中有多鄙视自己呢,也许还在心中嘲笑自己。
更让她接受不了的是,原本沈清澜只是成绩好一点,样貌好一点,其他的方面都远远不如自己,可是现在呢,在自己还没有出名的时候,她早就已经是人尽皆知的青年画家,甚至作品还得了国际大奖,享誉中外,反观自己,不过是在京城有些小名气,跟沈清澜的成就比起来,根本没有可比性。
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让沈希潼咬碎了一口银牙,沈清澜,你明明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家世,为何还要抢走属于我的光芒?
“沈希潼,你胡说什么?”沈君煜脸一沉,看着沈希潼的视线中透着寒意。
虽然他也责怪沈清澜瞒着家里人的事情,但是沈希潼这阴阳怪气的话却让他心中很不舒服。
沈老爷子正好走过来,听见了沈希潼的话,眸色一沉,“希潼。”
沈希潼对上沈老爷子的视线,尤其是在看到跟在沈老爷子身后的楚云蓉不赞同的眼神时,心中猛然一惊,却又一凉,微微低下头,“对不起,爷爷。”
沈老爷子没有看她,而是看向沈清澜,温和地开口,“澜澜,陪爷爷去看看你的画作?”
沈清澜点点头,上前扶着沈老爷子,傅衡逸站在沈老爷子的另一侧,离开前,沈清澜冷冷冷地看了一眼沈希潼,才刚刚受过教训,这么快就忘记了?
沈希潼对上沈清澜的眼神,想起那日在卧室的情景,眼底闪过一抹恐惧。
“爷爷,抱歉,瞒了你们这么久。”沈清澜低声开口。
沈老爷子笑着摇摇头,拍拍孙女的手,“你这么优秀,爷爷骄傲都来不及,哪里会责怪,现在爷爷可是又多了一个跟那些个老头炫耀的资本。”
沈清澜听了不禁莞尔,这个爷爷,对她总是无限的包容。
沈老爷子驻足在一幅画面前,看着画上的人,神情一怔,眼底划过一抹哀伤。沈清澜抬眼看去,才发现这幅画画的是沈奶奶和沈老爷子在花园中散步的场景,两位老人白发苍苍,却携手在花园中散步,夕阳将他们的背影拖得很长很长。
画上的日期是去年,这是沈奶奶出院之后沈清澜画的,当时画完之后,本想将画送给爷爷奶奶,可是后来奶奶去世了,沈清澜心中悲痛,就把这幅画忘记了,谁知却被丹尼尔拿到了画展上。
“爷爷。”沈清澜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沈老爷子眼中那抹哀伤消失的很快,但是沈清澜还是看到了,她知道沈老爷子是想起去世的奶奶了。
沈老爷子笑了笑,看着画中携手散步的俩人,眼神温柔,“澜澜,等画展结束,这幅画能送给爷爷吗?”
沈清澜点点头,“好,这幅画本来就是为爷爷奶奶画的。”
“你画的很好,你奶奶要是能看到这幅画,一定也会很开心的。”沈老爷子说道,他平日里并不喜欢拍照,所以跟亡妻的合影少之又少,妻子去世以后,他还为此后悔过,现在看到这幅画,心中多多少有了一些安慰。
婉婉,我们的孙女很优秀,比你我想的还要优秀,你在天上看着,是不是也很欣慰?
“希潼,你刚才过分了。”沈谦神情严肃,淡淡开口。
沈希潼低着头,“爸爸,对不起,我刚才就是太激动了,妹妹她明知道那个女人是假的,可是她却不告诉我,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她的声音委屈,甚至一些哽咽。
沈谦轻叹一口气,“希潼,这里到底是大庭广众,有什么话不能到了家里再说?现场还有那么多的媒体记者,要是让人拍到,又成什么样子?”
他很少这样责备子女,但是今天沈希潼的行为,他是真的生气了,平日里温和的人生起气来才是最让人害怕的,沈希潼心中有些胆颤,又一次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跟沈清澜之间的差距,心中忍不住想到,要是换成是沈清澜,沈谦还会这样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