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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不落的人皮面具跟小木匠听闻过的那种江湖化妆术不一样,是真正一块皮子。
那皮子自然不会是人皮,而是一种西川小凉山特产的黑山羊羔皮,采用了内层最柔嫩的地方,经过某种秘法鞣制,三十多重步骤,最终弄出来的一副面具。
小木匠当着顾白果的面,将那面具给戴上去,顾白果一脸诧异地瞧见自己姐夫不见了,却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中年男子。
那面具的模样普通寻常,就算是刻意记住,扔回人堆里,一样找不到。
小木匠却感觉这玩意一贴到自己的脸上,仿佛与原本的皮肤融合在了一起,甚至连边缘处都摸不到,也扯不下来。
杨不落告诉小木匠,想要取下这面具,得用一定比例的盐水洗脸,方才能够取下来。
而取下来之后,需要放在那特俗比例的盐水中浸泡半个时辰。
如果不遵照着做,这费尽心力制作的人皮面具,便报废了,再也没有办法重新使用。
听到这些,小木匠将信将疑,去附近的日杂店买了包井盐,按照杨不落的教导,调配出来之后,用那盐水洗脸,原本与他似乎融合成一体的人皮面具,却是轻轻一揭就下来了。
杨不落给了他一个装盐水的羊皮袋子作保管。
小木匠原本对杨不落对人皮面具的形容有些不太相信,觉得这玩意吹得有点儿过了,效果未必是真的。
结果他亲自使用下来,发现那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这玩意,关键时刻,是能够救命的。
小木匠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除了表达感谢之外,还想用钱来表达心意,却给杨不落给坚决地拒绝了。
杨不落告诉小木匠,他从小的时候,爷爷就教过他,做人呢,一定要懂得知恩图报,他的命是小木匠救的,这件事情他一直记在心里呢,现如今能够帮到小木匠,心里快活得很,而倘若是收了钱,他反而会难过。
说完这些,杨不落再一次朝着小木匠与顾白果鞠躬,然后消失在了二里巷那复杂的街巷中去。
小木匠瞧见他的背影消失于人群中,回过头来,对顾白果说道:“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顾白果点头,表示同意他的意见,又问道:“那个叫做安油儿的小孩呢?”
小木匠却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希望齐大娘能够把他教好吧。”
安油儿原本是个衣食无忧的小镇孩童,却拥有着惊人的适应能力,在明白了自身处境之后,也不像一般小孩那样荒唐、不懂事,成长很快。
但小木匠不确定这样的成长,对安油儿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而且安油儿还继承了他父母的一些特质,或好或坏,这些一时之间,都还难以下定论。
不过小木匠觉得那齐大娘虽然是操持皮肉生意的,但给人的感觉,却并没有那么的粗俗与下作,反而有着类似于苏慈文身上那种饱读诗书的气质来。
就好像那戏文里面形容才子佳人里的“佳人”一样,即便迟暮,却有着说不出来的风韵味儿。
她,或许能够给安油儿一个不错的童年呢。
分别之后,又只剩下了小木匠与顾白果,还有一头时而昏沉酣睡,时而不见踪影的肥猫——那肥厮大部分时间都自己个儿玩,小木匠也不去管它。
反正它总不会跑远。
小木匠问起顾白果的计划,然而顾白果先前信心满满,此刻却又有一些犹豫起来。
小木匠问她,说到底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出来,一起解决便是。
顾白果说道:“大雪山一脉虽说师出同源,但从头到尾开枝散叶,却是分作了许多支,我虽然认识董七喜,但我们这一房,与董七喜隔得有些远,而且他入世比较早,所以与我并未有谋面,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卖我这晚辈一面子……”
小木匠瞧见她这般说,便知晓顾白果大概是确定自己请不动董七喜,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果没办法用大雪山一脉这同门之谊去请董七喜的话,那就要用别的办法啦。
小木匠沉吟一番,说道:“无妨,先见到人再说……”
他安慰着顾白果,而顾白果却仿佛放下了心中的包袱,说道:“对啊,不管怎么说,总得去试一试嘛。走、走、走,我们这就去找人。”
她斗志昂扬,小木匠却一把拦住了她,说大半夜的,你跑人家大帅府去,不是找麻烦吗?走,我们找个地方,先歇一晚。
两人没有着急着去找活珠子董七喜,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旅社,然后歇息。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顾白果早早地起来了,去旅社的柜台上借来了纸笔,然后写了一封拜帖,小木匠这时方才起来,想要去看,结果顾白果却显得很神秘,又或者是害羞,并不愿意让小木匠瞧见,而是遮住,封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