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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消失之后,少年脱了妖红的外套,红衣里面,是暗黑色的亚麻短衫。
他修长的手缓缓抚摸陪伴了自己好几个月的马匹。
“看来,连你跟我的时间也长远不了。”
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去吧。”
他轻轻的拍了拍那马:“放你自由。”
*
与此同时,路过晋北的赫连云露也早就让替身替自己先行一步去了东漓,观看四国大赛。
自己却穿着一件薄衣跟着自家没良心的师傅,到处瞎逛。
“师傅,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呀,这里好荒凉。”
“……”
还不到男人腰间的小少女大概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抱着自家师傅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
年纪小小,却很会看人眼色。
“师傅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跟师娘合离了以后心情不好?没事的师傅,你别伤心,没有了一个水灵子,以后天下所有水灵灵的姑娘,都是你的。”
“你这个小机灵。”嵇环看着自家乖巧可人小徒弟,单手将她抱起。
“你啊你,这么小就知道调侃师傅了,长大了可怎么办才好。”
“嘻嘻。”赫连云露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长大了的事情长大以后再说。师傅,我还要去东漓呢,到时候如果祁公公看见替身发现不对劲了,会露馅的。”
“放心,不会的。”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呢?”
“因为你师叔会幻术,她会帮你掩护。帮你掩护的小姑娘是你师叔的徒弟,从小被你师叔收养,会易容术,你别担心。”
赫连云露听着,眼神亮了:“我也要学易容术。”
嵇环失笑:“你先把师傅传授给你的知识先消化了,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稳扎稳打才是长远之道。”
“那好吧。”
有些失落,她左手捏着右手,一副可怜的小模样。
嵇环看她这样,都快不忍心给她布置任务了。
但是心疼归心疼,现实还是现实。
“师傅这次给你的考验是,自己从这晋北走到东漓边境,师傅会跟着你,但是除非你遇到大麻烦,不然我不会给你提供帮助。”
赫连云露思考了一会儿,嘟囔着小嘴。
“那师傅你给钱吗?不给钱的话很难做到诶。”
“在昆仑山没钱和几位师兄都活的那么好,师傅相信这点小事难不倒你的。。”
“呜呜。”她拉着嵇环的衣角,死活不肯:“不嘛,好歹师傅你给点盘缠,不然等我走到东漓,我都变成小乞丐了。”
在嵇环看来,成为小乞丐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锻炼。
“师傅,给一点吧。”
她一副拜托拜托师傅赏一口饭吃的可人模样简直要把人萌翻。
知道自家这个最小的徒弟其实是个小女娃,喜欢女儿的嵇环就舍不得委屈她。
哪怕知道她其实破坏力超强也乐意纵容。
嘴甜知道跟他撒娇,大概是在皇宫里没有撒的娇都撒到他这处了,不疼她疼谁。
这么想着,嵇环慢慢的从袖子里掏钱。
看到她欣喜的目光时,把银票塞了回去,拿了一个小的。
“拿好,只有这么一锭银子,给你。可要好好用,再多就没有了。要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
女儿控也不过如此,嵇环自己没有女儿,就把这小徒弟当做女儿宠。
只不过,该下狠心的时候,也无可奈何。
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乖乖的,别受伤。真的怕的话,找个人一起,不过怎么识别对方是好是坏,就看你自己了。师傅在暗处保护你。”
她笑眯眯的点头,琉璃眸漂亮的像是会说话:“嗯嗯,知道啦。”
……
赫连云露对晋北很陌生,特别是整个城市刚经历战乱。
有不法分子想要趁机拐卖孩子,躲避了几次不怀好意的人的抓捕,她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得找一个好人带着一起走才行。
买了一个廉价却好看的碗,点了一碗刀削面要求老板娘装在她自己的碗里,晃荡晃荡,她就开始了漫长的流浪过程。
“啊呜。”
吃了一口刀削面,面条筋道,肉臊子味很浓,上面有肉丸子,很香。
可是她不是很喜欢刀削面的羊骚味。
因为她不喜欢吃羊。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一个长相平凡,却没有什么表情的牧羊小哥。
牧羊人是不是知道晋北去东漓怎么走?
应该知道的吧。
“请问……”
慢悠悠的走到少年的面前,赫连云露惊艳了一把。
这个少年长得不是那么好看,这双眼睛却挺漂亮的呀。
“哥哥,你知道,晋北去东漓怎么走吗?”
她的声音,含着娇憨,有些奶声奶气的。
易容过后的北冥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赫连云露一看人要跑了,慌张了:“哥哥等等我。”
一手端着刀削面,一手去扯他的袖子,左手拿不稳碗,咣当一声。
碗倾倒的时候那大量混着猪油的灼热液体淋湿了她的手臂。
“好烫,唔。”
眸中泛起了浅淡的泪光,娇生惯养的身体就算这几年武艺小成,但还不是高手,被这么猛地一烫,红了大大一片。
“手。”少年伸出手,示意她把手给自己。
赫连云露扫了一眼少年黑漆漆的手,和那沾满了灰尘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衣服,犹豫了一秒。
北冥锡抿唇,嘴角微微上扬,竟然有些邪肆的味道。
“算了。”
他收手。
“不要。”
不知怎么的,看见他的眼睛,她意外的觉得这个陌生的小哥哥可以相信。
“把手给你。”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但是眼睛却没有一点红,所以那点滴哭腔更像是压抑痛意。
少年感到手上多了温热酥软的触感,愣了一下。
看着她金贵的云锦衫,和现在握在他手掌上的手。
“不害怕?”
他犹豫了一秒,从腰间解下水囊,将冰冷的水倒在她的伤口上。
赫连云露微微嘟囔着嘴,看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都要帮我看烫伤了,我当然相信你。”
北冥锡心底微颤。
真的有人,不因为他是谁,而因为他这个人,就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