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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此处,也便该散了,众人起身,萨日朗忽然脚下一软,若非身边宫女小心扶了一把,几乎就要摔倒。
若翾蹙眉,“豫妃可是身子不适?”
萨日朗勉强站定,福身道:“谢过皇贵妃娘娘关怀,近来也不知怎的,总是觉得不思饮食,不是大事。”
若翾命人去准备步辇,“承乾宫格外远些,往后豫妃便不必特意到储秀宫请安了,好生歇着,请个太医仔细看看。”
萨日朗福身,兰璎走到她身边,甚是关怀地伸手扶着她,随着众人退出了储秀宫正殿。
陆湘漪见若翾脸上的忧色不曾消散,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你也别过于担心了,豫妃这几年的身子总是时好时坏的,不过颖妃同她住得近,有颖妃照料着呢。”
二人进了东梢间,若翾修剪着新得的一件梅花盆栽,小小的方形花盆之中,梅枝傲骨嶙峋,殷红的花盛放枝头,若翾剪去旁枝,低声道:“许是年纪大了,便格外见不得离别,你看看方才在殿中坐着的人,再想想十年前,那么多人来了,又走了。”
陆湘漪见她如此,轻抚自己鬓边,“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是觉得是这样呢,我都四十七了,你看,今早梳头,宫女悄悄地把这里的白发藏起来,可是哪里能藏得住呢?我都入宫三十一年了,这么一年一年的过下去,能不老吗?”
若翾命人将梅花盆栽摆在明窗下,三月暖阳照在花枝上,有勃勃的生机,明媚鲜妍。
“今日坐在上首,看着左右两侧的人,忽然发觉熟识的人没有多少了,敌人、朋友,一个个的离去,便越发珍惜目下还在的人。”
两人絮絮地说着,娇俏纯真的婉和、活泼直言的明语、刻薄寡言的拜尔葛斯委伊、愚蠢狠毒的柏含香······每个人在回忆里鲜焕。
楠木门扉轻轻开启,许进德低声道:“主子,钟粹宫那边···八公主怕是不好了。”
若翾悚然一惊,阿梨忙伸出手将她扶起来,“备辇,我去瞧瞧。”
一行人急匆匆赶往钟粹宫,早春天气,分明暖起来了,可钟粹宫却冷得如同冰窖一般。
正殿内,宫女太监瑟瑟缩缩地跪着,瓷器摆件儿碎了一地,若翾顺着碎片进了寝殿,骨瘦如柴的洗梧抱着紫菀,呆愣愣地看着她,或许也不是看着她,只是透过她,看向那被重重宫苑闭锁之地。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挂窗棂,小宝宝闭上眼睛,睡呀睡在梦中······”
她轻轻唱着《悠摇车》,目光呆滞,却有洇洇的泪不断滑落,凄然薄唇轻启,嘶哑又颤抖的歌声溢出,时断时续。
若翾是失去过孩子的人,永璐、百年离去时的痛苦,忽然涌上心头,她跪坐在洗梧身边,轻轻揽她入怀,拍打着她的肩膀,低声与她一起吟唱这支摇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