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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漆黑,夜沉如铁,韶关郡前一片赤土,脚踩在上面,会有腌渍的鲜血从泥土中渗出,淹没脚背。
江尘身后的武者早已力竭,他们跟着江尘杀进杀出不知几次,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达到了极限。饶是有江尘以夺字诀炼化的生命精气不时灌注,那些武者仍然是显露出疲态,无法跟上江尘的步伐。
回望一眼,江尘发现了这个情况,当即传音道:“诸位,你们先退回城中,我来阻住他们片刻!”
连续一日不停冲杀,蛮人大军可谓损兵折将,锐减了将近一成的蛮人。
但余下拥有一战之力的蛮人,依然有将近百万之众,根本不是一人之力所能够抵挡的。
只是,不知为何,听到江尘如此说,跟在他身后的那些武者莫名从心底涌现出信任,似乎他们认为江尘能够做到他所说的一切。
在江尘的带头下,人族武者再次冲杀出来。而后那些武者向着韶关郡的方向跑去,只有江尘一人还留在原地。
这一幕,通过天穹中那面神镜传播开来,亿万黎民百姓惊愕,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唯有大燕王朝,临安城中,那些百姓望着江尘的身影,突然泪流满面。
“人雄!”
“人雄!”
“人雄!”
巨大的音浪一波高过一波,化作山呼海啸,响彻在漆黑夜幕笼罩下的人间净土。
像是受到了震动,天穹之上,神镜打出清辉,落入天下万民心底。
所有人于这一刻生出明悟,那道直面蛮人大军的身影,他叫人雄!
“人雄!”
那两个字,在每一座城池万民的众口之间传响,在田野和山川间响起,在青萍之末和微澜之间响起。
浩浩荡荡,万类皆寂,只有“人雄”二字,成为了这人间唯一的声音。
有金色的光从平地而起,带着无匹的锐杀之气,从玄洲所有人族立身之处涌出。
众口铄金,亿万黎民口诵之声,能够立地封圣,亦能销金毁镝。
九天十地间金光汇聚,江尘似有所觉,伸手虚空一抓,那些金光化作沸腾的金液,包裹住江尘的手掌。
神念一动,那些金液涌动起来,化作各式兵器的模样。
这是众生之年勾动出来的庚金母液,无锋,却锐利无匹。
江尘大可以此为器胚,铸造出性命交休的本命元器。日后只要他的武境提升,这柄元器也能随之而提升。
除此之外,江尘也可以将这些庚金母液炼入自身器骨中,至少可以让他的器骨提升一个小境界。
想了想,江尘还是决定铸器。现在蛮人大敌在前,能有一把趁手的元器,对他的助益无比巨大。
器道和丹道,都只是辅佐武者修炼的外道,二者有颇多相似之处,也有很多存在差异的地方。
譬如这本命交修之器,与武者性命关联,绝大多数武者都只会祭炼一件。
一来是因为本命元器材料极为难寻。
二来这样可以专心用一,心无旁骛。
神念与庚金母液交融,江尘却迟迟下不了决心,要铸一种什么样的器。
大道无形,大器无象,这只是相对于武境低微的武者而言。
真正的大道,同样具有特定的形,被称之为:神形。
大器也是如此。只不过它们的形如流水一般,没有定势。
以江尘的境界,远没有达到铸造无定势之器的水平。他想要炼出本命之器,就必须先确定器形。
器有百类万种,最为常见的便是刀剑枪斧,复杂一点的便是钟鼎鼓炉。江尘身怀造化烘炉,想要铸器,钟、鼎、鼓都是不错的选择。
这三种器,都是蕴含大器真形,日后有晋升成为神器的可能。
若是组合祭炼,譬如钟、鼎结合,便是“钟鸣鼎食”,乃是信仰之器,需要采集众生心念为器灵,以此锤炼器身;
钟、鼓结合,则是“暮鼓晨钟”,器灵便与时间规则有关。
思来想去,江尘始终拿不定主义。但眼看着庚金母液就要凝聚,他必须做出选择。
钟?鼎?鼓?还是钟鼎或者钟鼓?
“万民尊吾为人雄,吾当庇护人族。便祭炼九鼎,镇守山河!”
江尘有了主意,鼎,自古以来就是大器的代表,象征着美好的祈福、和平,又有镇压之意。而九又是极道之数。九鼎若成,足可镇压一族气运,万代不朽。
“轰隆”
感受到江尘的心念,笼罩住他手掌的庚金母液一分为九,缓缓凝出九口大鼎的雏形。
“起陆!”
江尘一边炼器,同时飞身而退,厚重的大地气意涌现,撑开一道土黄色的光幕,将韶关郡遮蔽住。
这光幕就算牛首蛮尊出手,都要花费一些力气才能打破。
那些蛮人数量虽然多,却缺乏武尊级的力量,一时半会无法突破光幕,江尘可以趁此机会炼制本命元器。
九口大鼎凝出雏形后,便没有了变化。江尘之前耽搁了太长时间,导致这些母液凝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