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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到了远条馆,我屏退了宫人,只留了子衿在身边,直到此时,我仍觉得身子有些微颤抖,子衿递了杯茶过来温语道:“主子受惊了,喝点茶压压惊吧。”我点头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子衿接过茶杯放于案上。
我微微阖目,有些疲惫的问道:“子衿,你说我是不是狠了?”子衿抬首看向我道:“主子为何如此说?”我抬手抚额道:“其实马??不过是郑昭仪手下一颗小小的棋子,战战兢兢的生存在他人控制下,你我都知道,这一切欲除我的毒计必是漪澜殿的主意,她也是个可怜之人,今日这一计……差点令陛下要了她的命,方才那一幕,现在都叫人胆颤。”
子衿看着我,敛目道:“主子终究仁慈了些,马庶人虽是郑昭仪的棋子,但也是其左右手,虽然从前那些陷害主子的计谋都是马庶人听从郑昭仪所做,但其心中何尝不是想借着这些招数除掉主子您?今日主子若不以这一计致其于无法反击之地,他日必会为郑昭仪所救,卷土重来,到时候,只怕再难掣肘。”
我听了看向子衿,她也微微抬眸看向我温语道:“今日主子留了她一命,已经很是心善了,若无主子,以她从前所做的一切,与宫规都是保不了一命的。”我点了点头,然后道:“这一次多亏了梁庶人看到了紫晴这条线索,否则这计策也就没那么顺利了。”子衿微微颔首,我轻语道:“你平日里与李朝恩照看着些,若梁庶人缺了少了什么,便补了去。”子衿抿嘴笑道:“主子放心,奴婢与李朝恩都记着的。”我笑着点了点头。
过了几日,我正与班姐姐说着话,便见李朝恩走了进来,似是有什么话要说,我抬眼看着他问道:“怎么呢?”李朝恩过来,为难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道:“主子,刚刚奴才去给梁庶人送些物事的时候,听闻……”他犹豫了一会道:“马庶人对您颇有怨气,常常出言不逊,魔怔了一般,说,说……”我微微挑眉道:“说什么?”李朝恩偷偷抬眼看了我一眼,然后垂目道:“说主子您心计歹毒,必不得善果,就算她死了,也……”我看向李朝恩道:“也要怎么?”李朝恩垂首道:“也要拉了您到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班姐姐听了微微蹙眉道:“马庶人做出如此宫规不容的事,妹妹已宽宏大量饶了她一命,未想到她竟还如此不知悔改。”我听了笑看向班姐姐道:“既是已经进了掖庭殿,任她说又如何?坏事做尽的是她,妹妹倒不信这老天能听了她的话去。”班姐姐微微点了点头。我看向李朝恩,然后冷笑道:“她既是喜欢说,便叫她说下去,我倒要看看她如何有那能耐拉了我去那阿鼻地狱,永不超生。”李朝恩躬身称是。
这时,突然听闻外面司棋进来道:“主子,余良使来了。”我诧异地抬了抬眉,然后道:“请进来吧。”司棋称是退了出去,李朝恩也躬身道:“奴才先告退。”我微微颔首。
李朝恩刚退了出去,便见余良使一身素青纱衣,打扮颇为清雅如水,待她聘聘婷婷走进,看到了我与班姐姐微微一诧,但很快恭敬的行礼道:“嫔妾给两位婕妤娘娘请安。”我笑着倾身虚扶她一把,然后道:“都是自家姐妹,无需这么多礼。”说完我看向抱琴道:“给余良使看座,奉茶。”余良使浅笑道:“谢娘娘。”我笑着道:“余妹妹难得来远条馆。”余良使微微欠身道:“平日里娘娘太过繁忙,嫔妾怕扰了娘娘,这几日听闻娘娘身子不适,便想趁着今日来看看娘娘可好。”我听了笑道:“妹妹有心了,不过是身子有些个倦怠,无妨。”余良使听了笑道:“那嫔妾也放心了。”
班姐姐看了眼余良使,又看向我道:“妹妹这果然最是闹热的,我刚来了,这会子余妹妹也来看妹妹了,许不定一会儿陛下就该来了。”说完便用丝帕捂了嘴笑去。余良使听了也微微垂首笑着,我也有些微脸红的笑道:“姐姐如今就爱打趣我。”说着我笑对余良使道:“太后娘娘常常在我面前夸赞班姐姐人品稳重,毫无浮矜之色,叫我要多多学习。”“如今余妹妹你瞧瞧。”我笑指着班姐姐道:“方才她哪里还有半点稳重的样子,可见该去偷偷告诉太后了去。”班姐姐听了笑着道:“陛下也常常道妹妹口齿伶俐,我如今可不是也要跟妹妹学些才是么?妹妹何至于扰了太后去。”就这般我与班姐姐笑闹着,时而也与余良使一起喧着些闲事。
快到晌午时,突然见李朝恩进来道:“主子,秦公公来了。”我忙道:“快请进来。”待秦道走了进来,看到班姐姐与余良使,便忙躬身道:“奴才给各位主子请安。”我忙叫子衿扶了他起身,然后笑道:“公公这会子来了,可是有什么事?”秦道听了,眉眼皆是笑意道:“陛下一会子要摆驾到远条馆用膳,请娘娘准备接驾。”班姐姐听了笑着道:“瞧我刚才说了什么,陛下这会子也来了,可见我猜的不虚。”我一听脸一红,余良使微微抿嘴笑着,秦道摸不着头脑,只能陪笑着,我轻语道:“劳烦公公走这一趟了,本宫知道了。”秦道笑着道:“那奴才先告退。”我点了点头,叫子衿送了秦道出去。
班姐姐笑着道:“好了,出来了这会儿,我也该回去了,改日再找妹妹玩。”余良使也忙起身道:“嫔妾也告退了。”我忙止住她们笑道:“今日既是来了,便在我这里用了膳再走,不然可教人家说我小气。”班姐姐看我并非说笑,便笑道:“你既是这般说了,我如何不应了。”余良使为难地看着我,又看了下班姐姐,班姐姐笑着道:“她既是邀了我们,妹妹便安心在这里用膳就是。”余良使这方勉强答应。
我吩咐了子衿去准备晚膳,然后看向余良使笑道:“好久未闻余妹妹的琵琶,这会子怪想的,不知余妹妹可能为我和班姐姐弹一曲?”余良使听了笑道:“娘娘不嫌嫔妾的琵琶声污耳,嫔妾如何能不应了。”说完她又微微迟疑道:“只是嫔妾未曾准备琵琶,可否能让嫔妾回宫取了琵琶来,再弹与娘娘听?”我笑着道:“无妨,我宫中别的不见多,只这丝竹乐器绝不缺的。”说完我转头对侍书道:“去为余良使取把好的琵琶来。”余良使微微欠身道:“嫔妾谢过娘娘。”我看了她一眼,然后笑道:“只是一会子圣驾要来,妹妹这身衣服太过素净,倒是失了规矩。”余良使惊诧地抬头道:“娘娘?”我看向抱琴道:“你且服侍余良使在我宫里寻一身合适的衣衫换了去。”余良使忙推拒道:“娘娘,嫔妾如何能穿娘娘的衣服。”我笑着道:“无事,去吧。”见她还要拒绝,我便道:“莫非妹妹嫌了本宫的衣衫?”余良使忙道不敢,我笑着道:“那便去吧。”如此余良使方随着抱琴去了。
看着余良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班姐姐转首看向我道:“妹妹这是要……”我笑着看向班姐姐道:“姐姐不是已经知道妹妹要做什么么?”班姐姐莞尔一笑道:“虽是知道,却不知妹妹如何突然要这般扶持余良使?莫不是要与漪澜殿分庭抗礼?”我看向班姐姐道:“郑昭仪协理六宫多年,势力根深蒂固,我和姐姐二人与之相比确实势单力薄了些,如今唯有平分春色才能平衡六宫局势,不教我们显得被动,如今走了个马庶人,马婕妤也受了些惊,暂时不会再有什么动作,我们就要趁着此时携了人上来,多个帮衬,毕竟……”
我凝望窗外道:“明年便是选秀之际,到时候新人入宫,又不知道该是怎样的局面了。”班姐姐似也是突然想到,然后眼中有一丝黯然的笑道:“对呀,多亏了妹妹提醒,我竟忘了选秀又快到了,这宫中又要热闹了。”说着她喃喃道:“余良使是个不错的人选,为人不骄矜,性子也是好的。”我笑着道:“姐姐与我想的一般,姚顺常喜怒皆形于色,且爱搬弄是非;秦良使虽不浮不躁,但却叫人看不透心思;而卫采女虽是安静的性子,但太过安静,终究胆子小了些;只有余良使如姐姐说性子最适合,且上次宫宴上也颇得陛下眼缘,只稍稍帮衬点便好了。”班姐姐浅浅一笑道:“歆儿从小性子便这般,甚少言语,任我如何,也是改不来的。”我笑着道:“或许卫采女如此的性格也不无不好,个人自有个人福。”班姐姐拍了拍我的手笑道:“妹妹说的对,个人自有个人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