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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好处,就得尽力干活。
回到前厅进入工作状态的锦言立马露出她干练睿智的一面,永安侯只觉得自她拿起那几张纸后,整个人都变了,心神专注而忘我,浑入无人之境。
永安侯一边与幕僚们商量着早朝时各方的反应,及应对措施,一边观察锦言:
见她先是快速地通读浏览了一遍,然后,潜神默思。
片刻,取了纸笔,重头再读,这一次时快时慢,时而还在纸上写写画画。
这一次看完后,她又凝神细思,取了一张新纸,在纸上画了些奇怪的图形,图形空白处,有的写上字,有的暂时空着……
她心无旁骛,旁若无人的做着这些事情。
其认真投入之姿态,仿若进入遗物忘形之境界。
……
锦言又仔细地审视了下自己所列的问题,似无遗漏之处:
“侯爷,妾身有几处不明,还请先生解惑。”
江白雷站了出来,“夫人请问。”
他面上恭敬,心里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虽然侯夫人“人财物”之说或有新奇,但他们都是经验老道之人,章程也是围绕这三方面来拟定的,无非就是没有单独拿出来讲就是了。
就算夫人真有才……好吧,他也听说了那两首诗,的确有大才。
但一,那不是夫人作的,只能说她于书艺一道有造诣;二时间紧迫,侯爷应该尽快确定内容!
这些朝野大事,可不能让一个内宅女人掺和其中。
就算有些许才华,她一个长在道观的女子对政务又能有多少了解?
几位先生虽然掩饰得好,但其中的不以为然,永安侯看得分明。
他的本意是要锦言把章程重新行文,内容却不需做变化——
或许她不明白的地方多,所以要弄清楚意思才可以动笔?
想起她那直白如口语,却又简洁清淅的行文,永安侯点点头:
“夫人但问无妨。”
……
纵使几位先生自恃算无遗漏,政务娴熟,随着锦言抛出的问题,江先生已不似方能那么笃定。
“首先,我想知道侯爷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巡察灾情,还是赈灾?”
“若是后者,根据目前已知的受灾情况,假设月内仍无雨,每一日的人口基本存活,需要消耗多少粮食与水和药品?”
“折银多少?”
“前期随侯爷同行的第一拨财物是否要确定为最基本的生活保障用品?”
“来自何处?”
“是由朝廷相关部门调拨还是沿行途中现银采购?”
……
“已受灾州府,若按轻中重程度来分,重灾区范围多大,人口几何?”
“中轻度灾区如何?”
“各州府自救能力如何?”
“当地府衙的粮食储备如何?”
“随行人员应以具有专业技能的救援人员为主,太医院、农事司、水利司、畜牧处都应该派员参加吧?”
“他们是钦差随员,与侯爷随行?还是单独组队?”
……
问题犀利,又都涉及具体的数字。
江先生答得越来越慢——
他们看似了解情况,但涉及如此具体的内容还真说不上来,有的连预估都无从算起。
先生头上的汗更多,总算有个问题能答得清楚:
“甘宁路是旱灾,夫人有所不知,旱灾较少会有疫情发生,而且旱情已经发生,再兴农事、水利尤嫌过晚,当务之急是救援。”
“是,相较洪涝与地动,旱灾疫情不明显。但既然重灾区牲畜已大批死亡,尸体如何处置的?天气越来越热,无水就无清洁可言,无卫生保证,更应该做到防患于未然。”
锦言温和但认真。
众幕僚擦汗。
“……各府受灾程度不同,农作物栽种与抗旱习性不同,农事司会同当地人员,或许会有所收获。救助毕竟只是一时,若能找到自救之路,也是朝延之幸事。”
“朝延救助以粮食为主,若天不下雨,灾区的人蓄饮水如何解决?从轻度灾区或未受灾区运水?”
“西北去冬今春无雨雪,地表无水,地下水位亦会下降,但不可能枯竭,若有善于水源勘探之人相助,干涸的泉眼、河**或许能打深井出水……
即便不能,有专业人员进行水利勘探,待时机成熟,在合适的地方挖塘建蓄水池等,以做未来抗旱之需。”
……
锦言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边问边做记录。
尽管她语气温愉,态度亲切客气,却难掩其中的果断与犀利。
等到她停止发问,先生们的脸色都变了好几变,神色间再无一分轻视。
“侯爷对上述内容以及刚才补充讨论过的问题有没有异议?”
锦言看向永安侯,问题基础上都讨论清楚了,若老板没意见,就可以文字汇总了。
永安侯摇摇头,看锦言的眼神有些深沉。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高看小道姑了,结果发现,还是小看她了。
这些问题,不但一针见血,直指关键所在,而且环环相扣,步步推广,层层递进,就是浸淫官场多年且是一方主事的大员,也未必有这番方略,既有大局把控,又有琐碎细务。
永安侯自问,若是换作自己,亦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方寸不乱,点面周全。
她,又从何处学来的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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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送了宵夜进来。
鸡汤小米粥、栗子炖排骨,香气扑鼻。
永安侯招呼正埋头写写画画的锦言用宵夜,她头没抬:“不用了,过会就好,噢,有咖……参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