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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沉,铁锈云一般的晚霞灿烂地燃烧在天边,金光透过薄薄的云层一泻而落,像是一道金色的栅栏连接天与地。
坐在窄街两侧的咖啡馆里小憩的人们三三两两,摇晃着大尾巴的大金毛“呼哧呼哧”吐着舌头,敞着肚子睡得憨憨的猫儿就窝在金毛大狗的肚皮上。
错落有致的石块路细缝间挣扎着长出一抹青翠,摇摇晃晃的小白花让墨鹰摘下,别在白安的耳后,他煞有其事地点评:“嗯,还行。”
白安拢了拢微卷的长发扶正小白花:“你知道,在华国,只有一种情况下,女人才会带白花。”
“什么?”
“丧事。”
“结婚难道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丧事吗?”
“阁下绝句。”
“真难过你要活着走进坟墓。”
“同为阁下悲哀。”
“我们果然是一对。”
“哈哈哈……”白安爽朗的大笑声刚起,旁边花店里突然洒起了水花,下午的时候,店里总是要给这些有些蔫了的花植浇水,水珠儿在空中扬成了一道弧线,一粒粒一颗颗的水珠子折着
太阳的光。
墨鹰揽过白安的肩膀勾着她的身子半蹲,连忙指着水线:“瞧,彩虹。”
“我们都知道,这是由于太阳光线被水滴折射和反射,形成的拱形的七彩光谱。”白安偏头看着墨鹰的侧脸,“这样说,是不是太不浪漫了?”墨鹰转过头,对上白安的眼睛,笑道,“人类知道的事物的本质越多,越难对这世界产生新奇和惊喜。就像我们知道婚姻的本质只是一张纸,它并不能见证真正的爱情,它
只是为一对情人提供一个爱的证明,向大家宣布,是的,我们结婚了,我们的同居关系是法律允许的,而有趣的是,爱情从来不需要证明。”
白安道,“你成功让我对婚姻产生了恐惧,拜托,那件婚纱可是你挑的,你不会想浪费吧?”“我觉得,相对于两个人下半辈子的人生被困在一场没完没了的无聊相对中,一件婚纱的浪费绝对是值得的。”墨鹰跟白安继续往前走, 玩闹的孩童打他们身边扑腾而过
,他说,“再说了,你对婚姻的恐惧可不是我让你产生的,在华国,这叫欲加之罪。”“是的,我觉得婚礼是一个让人心慌的仪式,显然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认为婚礼是幸福与快乐所在。”白安走得有些累,挽上了墨鹰的手臂借点力气,“一对年轻
的男女,走进教堂,在花童的陪伴上回答神父的问题,无论贫穷,疾病,等等一切,你都愿意陪在他身边吗?YES I DO。”
“YES I DO,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大的谎言。”
墨鹰笑弯了眼:“我赞同。”白安说,“也许在十年,二十年后的某一天,我在厨房里被一炉烤焦了的饼干弄得手足无措的时候,我的孩子正跑过来一边吐着嘴里的麦片糊,一边张着手臂等我去抱他,
我不得不抱着他上洗手间,再处理墙上他的涂鸦作品,最后看着镜子里自己走形臃肿的身材,回想起今日,回想起与你的谈话,不由得问自己,我为什么要结婚。”
墨鹰纠正她的错误:“首先你要明白,没有人会让你走进厨房。”
“喂,拜托!”“哈哈哈……”墨鹰张开大衣把白安搂在里面,天色开始暗下来,气温也降低了,“我不喜欢小孩,因为我觉得我无法给他一个健全的家庭环境,我绝对不会是一个合格的父
亲。”
“真巧,我也是。”“恭喜我们在这一方面达成友好共识。”墨鹰跟白安很是正式地握了下手,“我以前之所以努力想保下教父的命,哪怕让你难过伤心也在所不惜,就是因为我自小缺失父爱,
某种程度上来说,教父的存在填补了我的这种空缺,哪怕是一种畸形的依恋,但相信我,如果是你的父亲犯了错,你也不会让谁轻易杀了他的。”白安在他的大衣里点点头,“我能理解,所以我只是你是个傻逼,但没有对你生气,很多时候人们的心理变化是很微妙的,喜欢与憎恨,都可以形成依恋情绪,也许我可以
找魏修杰聊一聊这些奇妙又复杂的东西,但愿他不会一棍子把我赶出来。”
“你这样说话的样子简直像个哲学家。”墨鹰说。
“你居然骂我是神棍!过份了啊!”
墨鹰低头闷笑,两人绕出了那条长长的窄街,街口处有一个甜品店,墨鹰买了两个甜筒,递给白安一个。
两人舔着甜筒并肩站在一家女装店外面,橱柜里正展示着一件造型非常拉风的大衣,墨鹰盯着这件大衣问白安:“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危险。”